但现在长公主把其中一份给了他,还用那副清冽中夹着妩媚的嗓音说出“我赠给你”,闻澄枫瞬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回忆起方才的梦。
长公主总是这样,勾得他心痒,撩人而不自知。
虞清梧没有注意到少年异样,收好达摩铃铛后,便把进门时搁在桌上暖炉煨着的驱寒汤端来。
“既然醒了,便先趁热把药喝了。”她道,“腊月霜雪天本就寒气重,再加上水里阴潮,这些个东西钻进骨头里如果不及时医治养好,日后可有你受的。”
说着,还手执汤匙搅了搅药汁,确定温度不会烫嘴才送到少年面前。
闻澄枫回神接过药碗,仰头一口见底,在虞清梧看不见的角度嘴唇上扬。
长公主真的很关心他,甚至不再紧绷着声线故作威仪自称本宫了。叫闻澄枫倏尔觉得,这次坠湖落水虽然冷得要命也难熬得要命,但委实值得,抚平他所有不安。
虞清梧见他喝完药,也不再打扰他休息,帮少年放下床帐后离开。
“铃铃——铃铃——铃铃铃——”
铃音与她的脚步频率相同,清晰飘入闻澄枫耳中。
直到铃声远去不可闻,少年下床换掉脏被褥,溜去后院悄悄洗净。
第25章 焰火(三合一) 他喜欢虞清梧。……
过了廿八廿九,旧年就只剩下最后一日。前朝已经封篆,百官休沐十五日,岁除设宴便是纯粹的家宴。
不比上次冬至大宴幺蛾子一个接连一个,这岁除家宴闻澄枫没有资格出席,自然也该全程安然无事渡过,至少原书中并没有相关剧情记载。再加上虞映柳那个惹事精被禁足,虞清梧倒不排斥赴这场宴聚,权当去蹭吃蹭喝。
而既然是赴宴,就必然得梳妆打扮,盛服华裳。
虞清梧在前一日睡前大致估算了时辰,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完全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在午时爬起来用膳,而后花两个时辰折腾容姿,直到酉时踩点入席。
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到了除夕这日正午时分,虞清梧并没有起得来。
琴月棋秋唤了她许久,床上的人始终迷迷糊糊睁不开眼,她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去太医署请御医。
虞清梧发高烧了。
起因是昨日她抱着落水的闻澄枫沾染过重寒气,之后又淋雨沐雪。原主的身体养尊处优惯了,底子娇弱,稍微受点寒当即就遭不住,同时引起风寒和高烧。
这般病况,除夕宴肯定是赴不了了。
虞清梧脑子混沌昏沉,眼皮子沉重得怎么也睁不开,她只能隐约听见寝殿内御医和琴月说着话,感受到滚烫额头贴来冰凉布巾,还有人小心翼翼捏开她的嘴巴,喂进来颗粒状药丸。
可哪怕在重病之中,她的味蕾也十分敏感,尝到东西实在太苦,下意识吐了出去。
对方再喂,她就再吐。
几乎是本能反应,不想吃苦头。
后来身体发出虚汗,额头上的冰毛巾又换了几轮,虞清梧终于觉得没那么难受,轻咳两声后找回自己的嗓音,吩咐道:“琴月,去小厨房拿些蜜饯果铺来。”
顿了顿,又补充:“越甜越好。”
她这会儿清醒不少,觉得包裹住舌苔的苦味始终没有褪去,难耐非常,必须要甜腻的蜜饯解解苦味儿才行。
而她话音刚落下,便有一块蜜饯喂进了嘴巴里。虞清梧品尝着甜味,苦意尽褪,忍不住道:“……还要。”
“没有了。”
“除非长公主先喝药。”
虞清梧正因为没有蜜饯微觉不悦,可当下一瞬分辨出这道少年嗓音,骤然惊醒,霍地睁开眼睛。
殿内燃着昏暗烛火,而站在床榻边的人,手中捧着蜜饯罐子,不是闻澄枫又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虞清梧下意识脱口询问。
这里是她寝宫内殿,依照古时规矩,女子闺房是不允准任何男子踏入的。虽说虞清梧自身不介意这些,但她还是奇怪闻澄枫这个时刻记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纯情少年,怎么会打破世俗礼法。
“琴月她们说长公主不肯吃药,实在没办法了,让我过来想想办法。”闻澄枫放下蜜饯罐子解释说。
“本宫哪有不肯喝药……”虞清梧撑着手肘坐起来,略微心虚,连本宫都搬出来了。本来想提提威严,但她忘了自己尚在病中,发出的声音软绵微哑,反而更像是撒娇。
闻澄枫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地上。
虞清梧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床榻边地面掉有好几颗棕黑色药丸,全是她睡梦中不满苦味儿吐出来的。
一时尴尬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