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觉得讽刺。
裴时语拉着轮椅往后退了一步,将萧承渊拉回阴影里。
她在萧承渊身前蹲下,掀开盖在萧承渊腿上的薄毯,眸眼低垂,嗓音缥缈:“王爷忍着些,妾身要开始了。”
萧承渊留意到了裴时语的小动作,眼底滑过烦闷的情绪。
就这般不待见他么?
两人各有心思,室内陷入了沉默。
在裴时语看不见的地方,萧承渊长眉渐渐舒展,视线最终静静地落在裴时语的身上。
看清她手里的动作,眼底渐渐溢出苦涩。
她趁他的双腿没有知觉,这会子在假装卖力按摩,如早膳时那般糊弄他。
定定瞧了一阵,萧承渊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熟悉的光景,熟悉的人,思绪忍不住飘回从前。
当初得知封皇后给他指定了亲事,阖府上下都觉得皇后见毒不死他,这回定是带了杀招。
后来打探一番才知,她不过是个在闺中不受家人待见的女子,不足为惧。
初入王府时,她总是一副战战兢兢,逢人便躲的地模样,对任何人都小心翼翼地,连丫鬟仆妇也是。
已经是王妃了,全然没有当家主母应有的矜贵与傲气。
一想到齐王府的女主人竟是这幅懦弱的样子,他就很难不生气,怀疑封氏塞这么个人进来是故意恶心他,于是就越发不待见她。
但事情总有意外。
被她那双干净怯弱的眸子看久了,他很难对她生起气来,倒是常常气自己,总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他看到了她在努力讨好他,也看到她试着坚强起来,渐渐地,他也愿意来新房。
直到那日从她常用的脂粉里检验出毒性。
他如梦方醒,封皇后怎么可能只是单纯地恶心他,她最想要的一直是他的命。
事实证明,她是封皇后安插在她身边的奸细,那些怯懦顺从也只是为了接近他故作的模样。
即便如此,他虽没打算留下她,却也给她留了条后路。
只是她最后还是死了。
她为何没走成,死前遭遇了什么,她死时想的是什么,他通通不知晓。
为何对他有这样大的恨意,她难道还想继续给封氏当内应,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没人告诉他答案。
萧承渊回神,视线重新落回到裴时语身上。
暖洋洋的阳光中,女子纤秾合度的身姿裹上一层光晕,处处透着暖融柔软之感。
萧承渊搁在轮椅抚上上的手指动了动,最后停下。
在弄清她的意图之前,他不可能对她坦白他也是重生的。
他能活到如今已是不易,是许多人用命拼来的。
她于他而言却有几分特别,但不足让他放弃大业、枉顾身后支撑他的人的性命。
萧承渊收回视线,长睫下的深眸一片沉寂,他淡淡出声:“好了。”
裴时语如释重负,他果然没有发现。
在萧承渊不分悲喜的视线中,裴时语面无表情出声:“妾身告退。”
明明是她对不住他,她有什么资格怨恨!
萧承渊深不可测的瞳孔里泛着幽幽冷光:“滚。”
裴时语的表情凝了瞬,原本不错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一刻也不想久待,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到回到西厢房时才重新好起来。
春晓正在按裴时语的喜好收拾西厢房,她不由得感慨:“王妃,王府的房子真大啊。”
这一点裴时语不得不承认,含章院毕竟是王府的正房,规格自然与其它院落不同。
裴时语行至炕床上坐下,附和了声,“是啊。”比她在家中的闺房还大。
没有旁人在,主仆俩相处起来较随意,春晓见她心情不错,一边整理衣物一边随口问道:“您遇着高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