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渊颔首,在裴时语望向门口的时候眸光闪了闪,余令则还算机灵,知道是求见裴时语而不是他。
余令则进屋,一眼就看到穿着同色衣裳的两人,表姐温婉端庄平易近人,王爷仍如平常那样正冷冰冰看着自己,他此时紧挨着自家表姐坐着,似是生怕人不知道他们是两口子。
余令则暗中撇嘴,目前看起来王爷对表姐不错,表姐幸福,爹娘可以安心,他其实没什么不满的,就多个姐夫呗。可他总能觉得王爷对他隐隐有敌意,明明被抢了媳妇的人是他好么!
余令则淡淡朝萧承渊拱手:“王爷。”转脸却向裴时语绽出亲近的笑容,“表姐。”
裴时语的唇角抽了抽,这个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她看了萧承渊一眼,柔声对余令则说道:“表弟不必如此见外,你姐夫也不是外人,坐下说吧。”
都是关心她的人,若是可以,她希望他们能友好相处。
萧承渊被她这一句姐夫取悦,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些,也反省了下,难得有关心她的亲戚,她的心在他这里,不能失了她的夫君的气度。
余令则哦了声,找了张凳子坐下,这声姐夫他叫不出口,但却不得不面对萧承渊。说起正事:“王爷让我留意到的事有结果了,庞炎在私下里唤程大哥少主。”
裴时语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庞炎是前世杀害她的凶手,难道他们俩在秘密从事她不知道的事?有进展了?
可表弟在她不好问。
萧承渊轻启薄唇:“具体说说。”
余令则很失落,他一直知道程宁是宁远军的副将霍将军的义子,庞炎也是霍将军收养的,平日和兄弟差不多,他想不通庞炎会恭恭敬敬地称呼程大哥为主子。最关键的是,程大哥压根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不是他最亲近的大哥么?
余令则闷闷道:“庞炎说如今的形势很好,让程大哥抓住机会行动。”
萧承渊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问他:“程宁怎么说?”
“程大哥说还要再考虑下。”余令则福至心灵,程大哥办事牢靠,一定是王爷给程大哥安排了秘密任务。可既是王爷安排的秘密任务,王爷又为何让自己盯着他,他在怀疑程大哥?
余令则收起那些小心思,表情也变得严肃,正色道:“程大哥绝对没有问题,请王爷明察。”
萧承渊没有说话。
他一向很信任宁远军,庞炎是霍将军派来保护他的,前世三年庞炎身为护卫尽职尽责,屡次救他性命,庞炎是他的贴身护卫,庞炎最清楚他有多在意裴时语,可前世偏偏是他取了裴时语的性命。他不愿怀疑他,可事实证明,庞炎来历大有问题。
二十年前,失去争夺储位资格的裕王带着家眷回封地,途中被仇人报复,裕王一行无一幸免,庞炎母子也在其中。
可二十年过去,庞炎母子非但没死,庞炎之母成了安国公的姨娘,他成了齐王府的护卫。
既然他们活下来了,其它人呢?
程宁被庞炎当作主子,且他的年纪也与本该离世的裕王世子的年纪对上,前世的真相呼之欲出。
毕竟先皇还在时裕王世子即位的呼声也很高,前世他与四皇子都死了,父皇后继无人。程宁在宁远军中长大,自然会受宁远军拥戴,皇位落在他身上也不足为奇。
萧承渊越想越难以平静,原来他与封家人前世斗来斗去,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裴时语目含担忧望向萧承渊,他虽看起来平静,可那双眼睛很不平静,忍不住轻声唤他:“王爷。”
萧承渊回神,对上姑娘包含关切的眸子,对余令则说道:“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多言,一切如常,程宁有没有问题很快便知。”
余令则退出去,裴时语握住萧承渊有些发冷的手,忧心忡忡的:“王爷怎么了?”
萧承渊回望裴时语,意识到自己让她担心了,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就是想通了些事。”
说完一一告诉裴时语他的分析。
裴时语从萧承渊的述说中知道了程宁于萧承渊的不同,他一直将程宁当作同行的伙伴,将他当成与他一起守护宁远军,守护西南,守护大楚的人。
裴时语安慰他:“王爷不必急着下结论,也许此事还有隐情呢?”
是啊,他前世因为多疑且偏听偏信错过良缘,这一回他不能再像前世那样糊涂,派去青州打听的人已经出发,他还要继续求证。
萧承渊这回真正平静下来,将盖在他的手背上的手包握在手心里,温声道:“我没事了,让人传吃的上来。”
醉云楼以青州菜为主,但裴时语口味清淡,吃不惯辛辣的青州菜,好在英娘已经上工,她还能尝到醉云楼的特色点心。
两个人又坐了阵,醉云楼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开业很顺利,余掌柜他们忙得脚不沾地,但还记得招待他们二人,裴时语彻底放下心来,索性随萧承渊去了他之前带她去过的别院。
等落了座,早就安排好的厨子派人将吃食都呈上来,裴时语看着一桌子爱吃的菜,眉眼里都是笑意,似乎重生后她就没有吃到过不合口味的东西,笑盈盈问他:“王爷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萧承渊心里想,她在意他才会特意为他做令他高兴的事,他喜欢那份心意。将心比心,他也应该告诉她,让她知道他的在意,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有时会让庞炎去打听你做了什么。”
明明想关心,却不能光明正大,又狠不下心不闻不问,看她挣扎,自己也备受煎熬,如今终于可以肆无忌惮表达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