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语的视线无意中落在书案上,她看到进屋时老夫人正在抄的经书,眉头不由得蹙起。
祖母给她回过两次信,第一次是她写了后直接交给春晓的,由于祖母视线不太好的缘故,书信上的字迹微微有些潦草,个别的地方还有墨点。第二次的信却很工整,她拿会还以为经过安大夫的医治之后,祖母的眼疾好了许多。
如今,祖母的字迹又恢复到了第一次回信时的那样。
裴时语忍不住开口:“您的眼睛不舒服,就多歇歇,接下来的经文我替您抄。”
“不用啦,”老夫人露出慈祥的笑:“多亏了囡囡给我请了大夫,我如今好多了,这是给你祖父抄的经文,难得来了,我就多抄些。”
裴时语眼底酸涩,老人家是故意安慰她呢。
安大夫说了,他开的药只能压制一段时间
好在到了王府便能彻底根除。
裴时语还想跟老夫人再说说解毒的事,但余嬷嬷一直跟着,加上管事掌柜陆陆续续来了,老夫人催她回去,祖孙俩再也没有单独找到机会说话。
回王府后的两日,裴时语觉得时间过得尤其慢,她恨不得立即将老夫人请来,可又不忍耽误她手头上的事。
第二天傍晚,裴时语再次收到老夫人的信。
这一回还没看清信里的内容,裴时语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两天不见,祖母的字迹又变得工整了,信纸上一个墨点也没有,和第二次一样。
第22章 有问题
裴时语一遍遍看信中内容,攥着信纸的指尖微颤,脚下也有些站不稳。
“王妃。”
云绮提了壶热水进屋,见状立即飞奔过去,眼疾手快扶住裴时语。
春晓原本在准备洗漱用具,听到动静转身,也匆匆跑到裴时语身侧,“王妃怎么了?”
“没事。”裴时语轻轻摇头,另一只手捏着信,借着云绮的手劲挪着步子行至窗边的炕床上,颤着唇,吩咐春晓:“将祖母之前的信取来。”
春晓小跑着去取信。
见裴时语已在炕桌前坐好,且重新展开信纸,云绮取来莲花灯,双手握着灯盏,小心翼翼置于炕桌上,而后不声不响退至裴时语身后。
信的内容并不长,裴时语已不记得自己读了多少遍。
信中,祖母告诉她裴玉琳的亲事已取消,信安侯府的侯夫人看中了裴玉琳,两家的姑娘已在私下开始走动。
伯府明日举办小宴,邀了房家的姑娘来府里做客,到底是自家姐妹,她虽嫁给了王爷,日后还得靠着娘家,与家中兄弟姊妹守望相助,祖母说柳氏预备给她发帖,让她不要推辞,明日回去参加小宴。
裴时语却觉得,祖母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祖母知道她的心思,也知她这些年在黎氏母女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头,她不光对黎氏母女没有好感,对父亲的无视一直也是心存埋怨,祖母不可能劝她与裴玉琳她们守望相助。
若祖母对他们心存希望,怎会宁可受尽苛待,也要守住那些产业,且无论如何也不愿交给他们。
信绝对有问题。
春晓的动作很快,很快便拿到了之前收到的两封信。
裴时语展开对比。
第一封信是春晓亲眼看到祖母写下的,运笔习惯和那些偶尔出现的墨晕与她前几日在禅房里看到一致。
然而这第二封和第三封确实也是祖母的笔迹,但十分工整,上次看到这样的信她还以为是因为祖母的眼疾好了。
然而,照安大夫和胡大夫的说法,祖母因为中毒的缘故,身体机能会越来越差。照此推断,祖母的眼疾只会越来越严重,她之前觉得祖母的眼疾好了只是她期望相信那是事实,真实的情况是,祖母的字迹应不会好于之前的才是。
可她不光今日收到的信却很工整。
不光如此,她前世收到的所有的信都十分工整。
前世她出阁后再也没有回过娘家,不知祖母眼疾严重,更不知祖母中了毒,她从未怀疑过哪些信有可能不是出于祖母之手。
这信到底是谁写的,谁冒充了祖母的笔迹?
既然这不是祖母的笔迹,祖母对信中的内容是否知情?
写信之人邀她回去,就不怕她与祖母见了面对峙吗?
裴时语感觉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凉水,浑身都是冷的。感觉脑子里如同塞了一团乱麻似的,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绞得她脑仁隐隐作痛。
春晓见她突然面色苍白,仿佛受了很大刺激的样子,忧心忡忡地看着裴时语:“王妃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