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一提醒,裴时语收起满目惶然,问春晓:“余鑫呢?”
“在二门外候着。”
前世也是这样,每回余鑫送完信后都不会直接离开,而是先等等,等她回了信之后再将信带回去。
裴时语如水的的眸光有暗流涌动,她轻轻地说道:“你告诉他,今日就不回信了,托他告诉祖母,我知道了,会回去的。”
对方既然能冒充了祖母给她写信,想来她的回信未必会到祖母手里,那么这信她不回也罢。
此信疑点重重,她甚至怀疑祖母的本意是劝她别回去。
但她不得不去,得看看到底谁在捣鬼。
她恨不得此时就回去,但收到这样一封莫名其妙的信,若是急吼吼去问罪,反而让人瞧出端倪。
冷静些,她告诉自己。
春晓不放心裴时语,看了云绮一眼,云绮会意,朝门外走去。
*
夜深了些,正房书房内灯火通明,萧承渊端坐于书案前,梳理接下来的计划。
经他底下人有意宣传,如今上京人人皆知,皇后娘娘请高人为他操持的那场婚事起了奇效,病人膏肓的齐王起死而复生了,能下床了。
虽说腿疾痊愈无望,命确实保住了。据王府的仆人透露,听说那位冲喜娘子温婉美貌,日日在王爷跟前伺候,深得王爷的心,且她又确实给王爷带来了好运,如今在王府里受宠得很。
萧承渊的眸光闪了闪。
风声已放得差不多,有之前借裴时语的手传递的信息在,再过几日也该去宫里请个安,亲自在皇后面前现现身,否则,封皇后那颗多疑的心该无法安放。
等老夫人也解了毒,裴氏这一回理应心甘情愿配合她。
沐长史叩门而去,萧承渊抬眸看他,醇厚的嗓音在屋内响起:“何事?”
沐长史开口:“裴老夫人给王妃来信了。”
萧承渊的浓眉凝起。
裴氏今日和他提过,想找一处安静些的院落安置她祖母,上京人人皆知他如今十分“宠爱”裴氏,他自然要应承。
晚膳时,他能明显感觉到她十分兴奋,言语时不再一幅爱答不理的模样,会十分有眼力地替他布菜,连走神时唇角都会微微翘起。
那祖孙二人明日就要见面了,今日还特意写一封信,萧承渊直觉有事。
萧承渊搁下笔,示意沐长史说。
沐长史一五一十道:“据云绮看到的,信安侯夫人看中了裴家大姑娘,预备求娶裴家大姑娘。裴大姑娘邀了信安侯府的姑娘参加小宴,老夫人劝王妃明日回去,兄弟姊妹间得守望相助,似乎是想让王妃去给裴大姑娘作面子。”
萧承渊的身子往后靠了靠,骨节分明的手置于桌上,眸光微动。
裴氏出阁前不被家人所喜,前世她在王府里的境遇算不上好,除了老夫人给她写信外,没有兄弟姊妹来看望过她。如今见她“受宠”倒是指望上了,可见骨肉亲情算不得什么,趋利避害才是世人本性。
萧承渊出声:“回信呢。”
“王妃不打算回,让云绮转达余鑫,她明日会回去。”
萧承渊坐直了身子,搁在书案上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
这一点出乎他的意料。
据他的了解,每回裴老夫人来信,裴氏必会回信。
不过她不回信也并非不能理解,她们本来就约好了明日见面。
她理应乐于去参加小宴,虽不知她参加小宴时心情如何,能在参加完小宴后将她祖母接来,她定是十分情愿的。
萧承渊淡淡开口,从声音里看不出情绪:“随她吧,盯着与她接触的人。”
好不容易让她脑子转弯,不能功亏一篑。
沐长史斟酌了下,徐徐道:“属下来前查了下,信安侯府与伯府尚未定亲。”
萧承渊轻叩书案的手指一顿。
封皇后当初选人的标准他也清楚,论长幼,昌乐伯府理应选裴玉琳待选。前世他开始怀疑裴时语时,昌乐伯府与信安侯府早已过礼,只等亲迎。
可这会昌乐伯府与信安侯府尚未定亲。
小小昌乐伯府,怎会有胆子在皇后面前弄虚作假。且信安侯府虽不在上京,但也并非无名之辈,他们的依仗是什么。
他到底忽略了什么?
萧承渊的脸色沉下来,眸光里有寒意掠过:“继续查,为何当初是王妃待选,昌乐伯府是如何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