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亲眼见到王爷去伯府接王妃,且人还没有回府,王爷便派了她将王妃所用之物搬到正房里,王爷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那会他的眉是飞扬着的,能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还以为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虽不能指望立即琴瑟相合,但至少两人也应和谐相处,但此时两人仍不光各处一室,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进了内室耳房,春晓服侍裴时语洗漱,朝次间的方向看了眼,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她:“王爷惹您生气了?”
在春晓看来,自家主子是这世上脾气最好的人,定是王爷做错了。
裴时语不知怎么和春晓说,此事不是普通的生气那样简单,索性也不说了,只交待她:“别和祖母说。”
春晓哦了声,王妃不想让老夫人操心。
但她能感觉到,王爷和王妃一直有些不对付,王爷大概是那种会对王妃好,但是言语间不太饶人,而王妃虽然脾气好,却独独不想惯着他这一点。
大概需要磨合吧。
洗漱完,裴时语想让春晓歇在寝室的榻上,但春晓此时想起了老夫人的话。
王妃容易害羞,有事喜欢闷在心里,若王爷半夜意识到错了来求饶,自己宿在一旁岂不是尴尬,岂不是会影响两人。
回头让老夫知道了,非得说她不机灵不可。
春晓十分不好意思地拒绝,只说想起些事还有请教老夫人。
裴时语当然知道这是借口,定然是祖母对春晓交代了什么。
她实在想不通,萧承渊到底哪里好,让祖母对他有那样大的期待。
她只是想让祖母放心些,才会说了几句萧承渊的好,结果将自己架了起来,身边的人都信了,都在撮合他们。
然而她压根不想与这人扯上实质的关系,实在有些后悔。
可是,若是让祖母知晓他与萧承渊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祖母定然会为她的处境担忧。
若是离开萧承渊呢?
她一无靠得住的娘家,虽说有一大笔资产,但她并没有厉害的理事手段,因为容貌比寻常女子明艳的关系,还曾遭人觊觎。
若没了王妃的身份,她能护住自己护住祖母么?
裴时语被一种浓浓的无力感包围,为何都这么难呢。
辗转反侧至深夜之后,裴时语终于想清楚,既然哪一步都不好走,索性先抛却其它的,利用目前的身份为自己争取些有利的条件。
总不能被这种无能为力的日子束缚一世。
隔壁,萧承渊也不知自己到底枯坐了多久,她只听到裴时语似乎辗转反侧许久才安静下来,他猜想她应该是在为裴老夫人担忧。
直到白日里施过针的地方传来疼意,他想起胡大夫之前的叮嘱,要早些歇息,若是疼得受不住了,可以服下他留下的药。
可装药的瓷瓶落在寝室里。
冷汗一阵阵往外冒,萧承渊有些受不住,那份疼痛甚至比白日里更甚。
他自嘲地想,其实未必真的比白天更疼,或许只是因为夜太深的关系,人会显得格外虚弱。
他很想服下那些药。
但他也知道,她就在里面,她如今很是厌恶他,他不该进去。
可是,他就是很想去拿药。
“裴时语。”萧承渊不敢大声,轻轻地唤她的名字。
希望被她听见,却又害怕被她听见。
因为疼痛的原因,嗓音在夜里显得虚弱缥缈。
猝不及防地,他想起他们二人前世唯一共处一室的那个夜晚,那时他刚得知她的胭脂含毒,也曾半夜睡不着,冲动之下于半夜闯入过她的房间。
她那会也如现在这般,睡得深沉。
疼意仍在阵阵袭来,他自嘲地笑,萧承渊你可真懦弱。
但仍如前世那般小声开口,“我进来了。”
夜静悄悄的,室内落针可闻,自然无人反对。
萧承渊颤着手,推着轮椅慢慢来到室内。
轮椅的声音很轻,拔步床的地平因他腿脚不便的原因做成了斜坡状,他很容易来到床榻前。
夜明珠温润的光辉中,女子的睡颜格外恬静,如前世那般。
萧承渊伸出的手有些颤抖,在离她容颜约一寸的地方停下,不敢向前,又舍不得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