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正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这如天籁般的嗓音,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睁眼,看见个天仙般的人立在跟前,梦醒了大半。
“有雅间,”伙计站直身子,利落地回答,他朝裴时语身后看了眼,将声音放低了些,“夫人还是去别家吧。”
裴时语正要询问原因,柜台后的楼梯上匆匆跑下来一道身影:“你这臭小子,哪有将贵客往外赶的道理,快上楼去伺候客人。”
说完堆着笑来到裴时语面前:“夫人休要听这小子胡言,本店各式口味应有尽有,楼上有清净的雅间,夫人若想用膳,请随在下上楼。”
已是申时过半,再做停留的话回去怕是晚了。
裴时语虽然有心探访醉云楼的情况,但未有在外头用晚膳的打算,更何况方才那伙计离开前欲言又止的眼神,她开口道:“听闻贵店的福运捞很有特色,我原是慕名而来,打算今日先买些福运捞回去,再顺便预定一间雅间,待明日与友人再来。”
掌柜的不免有些失望,瞧这夫人非富即贵,原以为能挣一笔的,原来不留下用膳。
但上了门的生意,岂有不做之理。
掌柜的重新绽出笑容,冲后厨的方向拔高了声音:“外带一份福运捞。”
之后眼珠一转,再度笑眯眯向裴时语开口:“既是如此,那在下就为夫人留下一间雅间,只不过本店雅间紧俏,照规矩夫人先付一成的定钱,在下好为夫人预备下最好的雅间。”
裴时语示意春晓给钱。
目送裴时语主仆离开,掌柜满意地掂了掂到手的这一两银子。
一看这位年轻的夫人就鲜少出门,光听说福运捞好吃,也没有打听些其他的,明日还有没有胆子来都不可知。
不管了,能宰一个是一个。
想起点别的,何掌柜的面庞上浮出几分怒意,何施这小子得好好揍一顿,省得他再坏了生意。
上了马车后,春晓想起方才遇见的,仍有些生气:“王妃,那个掌柜一看就是在宰人,您为何不亮了王妃的身份好好教训他一顿。”
裴时语淡淡开口:“今日有些晚了,许多东西来不及查出,等多掌握些醉云楼的情况,再收拾他不迟。”
主要是她觉得,王妃这个身份她不能用一世,她最重要的目的是自己能立事,先拿此事试试手,看能做到哪种程度,若实在不行,那个身份权当她最后的依仗。
春晓见裴时语没觉得憋屈,反而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样,也就不生气了。
裴时语的确没觉得憋屈,大概是如今握有大笔资产的缘故,一两银子若能解决问题,这实在算不得什么事。但是她仍然发愁,她无人可用。
何掌柜掌控醉云楼多年,要从他那里套出真话并不容易,或许能从伙计那着手。
***
裴时语到达王府时已是申时末,梳洗之后,丫鬟们将备好饭食的矮几抬至她面前。
外头有人传话,说王爷有要事相商。
裴时语不想在此时与他见面,免得坏了吃饭的心情,但来人说王爷明日得外出公干,恐有两天不能回来。
裴时语略想了下,他们如今还是合作关系,没准他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待看到萧承渊,裴时语不由得睁大了眼。
他这会不光自己来了,他还让人拎了个食盒,竟是将他自己的晚膳也带来了。
一进门他便主动开口:“时间紧迫,你我抓紧些。”
见她似乎仍在震惊中,而没有让人将他带来饭食扔出去,萧承渊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催促丫鬟将他的晚膳同裴时语的摆在一起,然后火速命人退出含章院。
屋内只余下他们二人,萧承渊搁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松了紧,紧了松。
那会从含章院回去后他坐了半晌,想想他们二人如今的局面。
她不愿见他他是明白的,原先是想着,先多给她些时间让她消气,余下的事情再慢慢谈。
可是,若两个人一直见不上面说不上话,她会不会越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等再想谈时,他还会有机会么?
所以,他才特意让人盯着厨房,见厨房的行动了,他便命人拎了食盒过来。
哪怕被扔出去也认了。
反正没有旁人在。
天黑得早了,才进入酉时,屋内已有夜色。丫鬟离开前事先点上灯火,烛火摇曳中,裴时语从他神色间看到了些小心翼翼。
心下不由得觉得好笑,他前世将她认作奸细,犯了那样大的错误,也不怪他心虚。
但此人惯常气人而不自知,未免影响胃口,还是先吃完饭再说其它的。
裴时语收回视线不再看她,提起牙著,专心应对面前的碗碟杯盏。
这便是允许他留下了,萧承渊松了口气,伸手按开轮椅扶手,再利用上肢的力量,稳稳在裴时语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