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匆匆一面,裴时语对房敏芬的印象还过得去,不忍见她在大街上失态,想了想,将人扶入醉云楼隔壁的客栈。
直到进了客房,一直在颤抖的房敏芬脑中绷着的弦终于松开,软软在裴时语身前跪下:“敏芬谢谢王妃的救命之恩。”
见她伏在地上的身子仍在抖着,裴时语有些不落忍,示意春晓将人扶起来,柔声道:“你放心,现下你已安全,是否需要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
听裴时语提到家人二字,房敏芬的声音里带了哽咽:“谢谢王妃,烦请王妃派人帮我递个口信到信乐侯府给我母亲。”
说完,房敏芬的眼泪吧嗒吧嗒流下来。
现在离得近了,裴时语注意到,这房家姑娘脖颈处的衣扣掉了一颗,裙摆虽然整理过,但是乱的。
这姑娘怕是遇到了难以启齿的事。
虽然好奇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的时刻,裴时语关好房门,陪着房敏芬,命春晓让车夫去给信乐侯传信。
等信乐侯夫人与信乐侯世子带人到达客栈后,裴时语才带着春晓去了隔壁的醉云楼。
王府里,裴时语前脚离开王府,萧承渊立即得到了消息。听说她用的不是王府徽记的马车,起初并未太过在意。
直到听沐长史说她们主仆俩没带任何人,连云绮也没有跟着时,萧承渊的浓眉拧起:“她去哪了?”
第40章 挨在一起
沐长史一愣:“王妃没说。”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四周的空气陡然凝住,对面的人放下手中的笔,低沉的嗓音里听不出悲喜:“去含章院。”
很快,萧承渊便到了含章院。
她人不在,屋内静悄悄的,整间屋子仿佛没了活气。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从前他鲜少去见她,但心里总是清楚得很,她会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只要他回去,必然能见到人;哪怕那时决心送她离开,也从未担心过会失去她的下落。
不像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平白生了许多惶然与忐忑。
视线在屋内逡巡了一圈,日用之物一应皆在,她最宝贝的锦盒上挂着一把小锁,乖巧地待着。
不安的心重新落回胸腔,但幽深的瞳仁里多了些恼意,萧承渊自嘲,明明约好了半年时间,她不会在此时离开,他也不该这般心神不宁。
云绮正闭着眼睛躺在屋顶,听见沐长史满院子打听她的下落,心下一叹。
她已经装看不见了,为何偏偏要为难她。
云绮起身,找个无人注意的角落跃下,轻盈地落在地面,而后朝沐长史走去。
沐长史被突然出现的云绮吓了一跳,强自镇定道:“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为何没有随王妃一起出门。”
云绮没有回答他的话,入屋行至萧承渊面前,恭敬道:“王爷,王妃命婢子守着院子,不许任何人进来。”
萧承渊心绪微动,定定看向云绮。
她之前行动不会刻意避开云绮,这回出门却不让云绮跟着,定是知道了云绮一直充当她的眼线。萧承渊平静地开口:“今后你只听王妃的命令行事,不必再向我汇报。”
云绮惊讶了下,很快恢复平静,回答时神情比方才多了几分郑重:“属下定会护好王妃周全!请王爷放心,随王妃外出的车夫换成了暗卫。”
萧承渊领着沐长史离开,面前浮出她那张精致的芙蓉面,以及初见时的惊心动魄,再次开口:“速去联系暗卫,看人在哪里。”
她自己可能并不清楚这样贸然出去的后果。
***
裴时语进了醉云楼,此时醉云楼里的宾客不算多,零零散散在大堂里窃窃私语。
甫一步入堂中,那些好奇的、惊艳的、意味不明的目光便纷纷朝她投来。
她对这样的目光不陌生,仿佛她是个物件,正被人肆意打量,顿时有些不自在。
大楚并不限限制女子出门,但她前世的确鲜少出门,这也是她前世不爱出门的原因之一。而裴玉琳姐妹总有意无意挤兑她是狐媚子,一举一动都被说成是想勾.引人,被说得多了,不免生出些自卑感,仿佛拥有那样一张脸是罪过,站在人前也是罪过,于是更加不敢出门。
既然要走出后宅,哪怕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也不能就此躲起来。
裴时语暗吸一口气挺直腰杆,若无其事领着春晓前往柜台,只是云袖下紧攥的拳头泄露了她的紧张。
掌柜不在,伙计站在柜台后,正以手肘支着头,一下接一下地打盹。
裴时语的眸光沉下来,这般怠慢,生意能好才怪。但今日不能白跑一趟,尽量和气地出声:“请问,贵店是否有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