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全世界唯一的小仙女——一头咸鱼
时间:2022-01-26 16:57:07

  陈约:“……”
  “你的伤没好。”顾飞飞说,“应该好好休息。”
  陈约道:“你不拍,我肯定没事,都是旧伤。”
  说完,他怕词不达意,又补充,“……刚刚那句是玩笑话。若不是有你照顾,我自己很难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我心里很感激。”
  顾飞飞忽然觉得一阵难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只是既不想听陈约说“我没事”,也不愿意听他说“很感激”,虽然这两句话都没什么不妥当的,不失礼、不难听。
  陈约见她不说话,又轻声问:“怎么了?”
  顾飞飞闷声回答:“我不是小孩,能听懂,你不用解释。”
  陈约笑了起来:“好,那往后我说话,只和你说一次。”
  “……”顾飞飞更不愿意了,“你现在更像在哄小孩子。”
  陈约啼笑皆非:“好吧,那你想要怎样呢?”
  顾飞飞本来想说,像你对那个郡主一样就好,可回想一下,那还不如现在这样——陈约和郡主说话,不仅是哄,还分外地不走心。
  正好到了客栈,她几乎有点赌气地说:“我不想。”
  说完,顾飞飞撂下陈约的手臂,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
  可就在她进屋的时候,想起陈约答应过,今晚讲以前的事情。她又十分想听。
  正在进退两难时,顾飞飞听到陈约说:“飞飞,我走不动了,可以劳烦送我回去么?”
  陈约这人很少在当真不舒服的时候喊疼,喊出口必然是别有所求,顾飞飞却好像根本记不住这一茬。
  她匆匆一回头,就看到那个自称“走不动路”的人好整以暇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笑,对她伸出手。
  客栈里点着烛火,星星点点地倒映在陈约眼中,影影绰绰地将人影晃得朦胧起来。
  顾飞飞差点看愣了,刚刚听得清清楚楚的一句话,忽然在她的脑海里和幻境里那句“飞飞,你看着我”混在了一起,难以辨别。
  她一阵恍惚,从小修炼的定力在这一刻统统不见了,连今夕何夕都快分不清,声音直发飘:“……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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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陈约的手偏凉,也不厚实,但很修长,指节清晰,握剑处有一层薄茧。
  顾飞飞像受到了什么蛊惑,尽管她诚然要过去,却好像还没来得及指挥身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上前,握住了眼前这只手。
  陈约一愣。
  顾飞飞拉着他的手,犹像没回过神,低着头发呆。陈约好像也跟着她一道神游天外去了,居然由着她这样,在这随时可能有人往来的客栈里,手牵着手,站在走廊上。
  直到木制的楼梯发出声响,他刻意抽了一口冷气,好像伤处疼得难忍,顾飞飞才蓦然清醒过来。
  她掩饰地说:“你……回去吧。”
  陈约不多问,搭着她的胳膊,推开房门。
  待两人进了屋子,走廊上也没人经过,原来是这座房子落成了太久,导致不时有些零件吱吱呀呀。
  顾飞飞叫陈约去床上躺好,陈约却坐在了桌子边,倒了两杯冷茶,推给她一杯。
  顾飞飞接过来,看都没看一眼,犹如急着将心里的一从火苗浇灭一样,一饮而尽。
  陈约玩笑道:“你也不怕我下毒。”
  顾飞飞下意识说:“不怕。”
  “多谢信任。”陈约又替她倒好了水,“方才说过,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回答。这话还是作数的。”
  真到要问了,顾飞飞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想知道的太多,踟蹰了半天,问:“你的伤……”
  问出这话,还没落下尾音,顾飞飞就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说错话了”。
  哪有一开始就往人伤口上戳的。
  好在陈约面色无虞地回答:“我从前在军队当差,不甚受伤,经脉断了。”
  他提到往事的语气轻飘飘,好像那些豪情壮志或啼出血泪的日子,都已成了无关紧要的故事。
  陈约想:“真是时过境迁了,也确实都无所谓了。”
  由此开了个头,旧事便顺理成章地都讲了出来。
  陈约生于京城安国公府,是安国公家最不受宠的幼子,一没有家业需要经管,二没有官职让他忙碌,人生的前十五年都在西街上打马饮酒,好不快活。
  十五岁时,他与萧成建萧成邺兄弟从军,去北方摸爬滚打。入伍一年,遭逢敌袭,被埋伏了三天三夜,经过一番鏖战,才获胜归来。
  就在这一年,安国公被指认祸国殃民、贪赃枉法,被判了满门抄斩。唯有陈约抗击外敌,功过相抵,被留下命来。
  突遭此事,即便与家人关系淡漠,陈约也诚然难受了一阵。萧成建便对他说:“安国公一家独大,如今已然会动摇江山社稷,被陛下查办在所难免。你不如当做是为了天下太平盛世,总会有牺牲。边疆如此,朝堂亦然。你可以不满于一家一姓王朝,却不能怨一无所知的天下黎民,更不能有负身家性命予你的麾下将士。”
  陈约心里什么都明白,无非是朝堂争斗的成王败寇。一经点明,他自此再度投身疆场。但不过短短三年,却在一场战争里身负重伤,经脉断绝,抱憾回京。
  那时先帝驾崩,如今的圣上继位,说亏欠说旧情,总之陛下穷尽太医院之力,将陈约性命保全,医治成如今的样子,还赐住了旧安国公府,彰显皇恩浩荡。
  陈约伤愈后进宫谢恩,被皇帝拉着把酒言欢三日,两人时醒时醉,叙旧议事,将钦天监这一闲职大刀阔斧地改革,变成了遍布全国的机构。
  陈约道:“然后我领一闲职,躲出来当闲人,到今日……整三年了。”
  三年前,陈小将军走出宫门,再不握长.枪铁剑,不复年少恣意。
  时至今日,连那会的心意难平都随时光一去不返了。
  顾飞飞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约道:“程泉他们对我多有心疼,期望我好生活着。可于我而言,那时多疼一点、少疼一点,其实无甚区别。”
  这话不好听,可是实话。
  顾飞飞见过金丹被碎一蹶不振的修士,让一个曾经呼风唤雨的人回归平常,甚至都不如常人,未见得生就比死要好。
  但是顾飞飞听到了一个词:“那时?”
  陈约笑了。
  顾飞飞问:“……现在呢?”
  “现在。”陈约用手指点了点杯子,道,“至少,我倘若没伤没病,此时此刻,你应当会让我喝点酒吧。”
  顾飞飞能听懂话中含义,但不敢确信。
  陈约坦然说:“就是后悔的意思,不一样,我应该善待自己一点。”
  他迎着顾飞飞的目光,说:“等清水教的事情有结果,我就好好去找个大夫,去哪里休养。陛下从前有意许配清河郡主于我,自然也有让我好生活下去的意思,不会不允。”
  顾飞飞说:“我们去江南?”
  陈约一愣:“嗯,好。”
  他想:“飞飞还是孩子心性,说了就信,也好。”
  不过许是说大话闪了舌头,陈约见壶里没水,想去倒些回来,一站起来,猛地腰上一疼,又栽回到椅子上。
  顾飞飞赶紧去扶着他,将这人拎回床上,顺手结了一个治疗术:“你以前……”
  “也是这样。”陈约挡住她试图按揉的手,知道男女大防对她不管用,故意说,“别,碰着疼,明天该起不来床了。”
  顾飞飞果真不敢动了。
  陈约笑了笑:“你回去睡吧,故事都讲完了。”
  顾飞飞却说:“我陪你。”
  “不用。”陈约说,“我也该睡了。”
  他想:“自己疼着吧,真要是习惯了她在,以后可不好过。”
  顾飞飞兀自呆了一会,还是听话地回了房间,以防耽误第二天的行程。
  不知陈约旧日有何等威风,清晨,萧成邺打着哈欠就到客栈来了,手里还提着三碗面,一边踢门一边说:“……我今天可起来了,陈约你说到就得做到。我一会就叫大夫来。”
  顾飞飞从隔壁伸出脑袋,被香味勾得神魂颠倒,收到了一碗小面:“大夫?”
  陈约晃晃悠悠走来,接过自己的包子,道:“不急在……”
  “我偏要急。”萧成邺无赖道,“我今天起得这么早,你不给点甜头,我明天都爬不起来了。”
  顾飞飞说:“早晚要看。”
  陈约:“……”
  陈约道:“清水教的事——”
  “还是陈大人官威大。”萧成邺说,“罗城连夜给我回了信,果然是从那边过来的。不过这教派在他们那天天搓麻将,活跃在大小茶馆,没见兴风作浪,就没人管。现在他们已经派人去玩牌了。”
  陈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派人干什么?”
  “玩牌。”萧成邺说,“要想打入敌人内部,就得伪装到根上。不出意料,今明就能知道,那边有没有一样的咒语,要不要联合行动了。”
  陈约:“………………”
  你们川渝钦天监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的男主:我怕你明天起不来床,我轻点。
  陈大猪蹄子:我怕我明天起不来床……
 
 
第22章 
  用过早餐后,顾飞飞问:“今天做什么?”
  陈约自知这回跑不了去大夫面前转一圈,便想将她支走:“最近的事端,还是由清水教而起。要想彻查,实则要从根源入手。若能……”
  萧成邺会错意赶紧说:“不,你不能。你是想叫我白白早起一天?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
  说着他还亮出了一副锁犯人的铁链子,“我今天可是带着东西来的,一会你敢跑,我就敢锁。”
  陈约:“……”
  幸好顾飞飞“上道”,萧成邺来时带了一张渝州城堪舆图,顾飞飞盯着看了一阵,记下了大致的方位,道:“我可以去。”
  萧成邺惊喜地一拍脑瓜:“对,你是仙子,那些迷障是不是难不住你?”
  顾飞飞怕陈约不答应,还担心了一下。结果陈约只稍作犹豫,便嘱咐:“你只去看,不要擅自深入。此事如果是我想的最坏情况,可能有关社稷,朝廷会有安排。你千万注意安全。”
  顾飞飞应下,便要去探一探那瘴气阵,可下了楼,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不认路。
  不同她熟悉的北方,渝州城依山而建,街道并非规整的纵横,而是上上下下的里出外进,绕几圈就头昏了。
  她只好再回去取堪舆图,对照着找,刚回到陈约房间的门口,却听到里边传来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说话声。
  “……陈大人这次诚然伤得不重,可牵动旧伤复发,眼下之计,恐怕唯有卧床静养休息,再看情况辅以药物。”大夫十分保守地说,“或能恢复一二。但万不可再像现在一样,用止疼的药硬吊着、四处走动了。”
  萧成邺当即懵了:“恢复一二?这是什么意思,你得治好啊!”
  大夫:“……”
  “成邺。”陈约倒像是接受良好,情绪稳定,还能替人解释,语气很是无奈,“你难道非要让他说‘治不好了’么。”
  大夫尴尬道:“陈大人也不必如此悲观。”
  “我心中有数,只有一事相求。”陈约道,“一会有位姑娘来,如问起我的情况,还请您说我暂时行动无碍,他日有空再行调养即可。”
  大夫十分不赞同,萧成邺令他先去开药方,自己坐在陈约床边,问:“……你是不是脑子里有病!都什么样了,还想装没事,你即便怕人家姑娘担心,也不是这么个方法吧!”
  “不是怕她担心,而是彻底瞒着。”陈约道,“我与你说过她的身世,她在此地不会久留,何苦惹她不安心。”
  萧成邺简直服气:“你——你是不是喜欢她啊?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当情圣的天赋!”
  陈约没否认,萧成邺目瞪口呆:“你要是喜欢她心悦她,应该去和她说、让她留下来吧,哪有你这么喜欢人的!”
  “我让她留下来做什么,拖累她照顾我一辈子么?”陈约淡然道,“我现在已如此,来日也必不长命,何苦糟践人。”
  萧成邺噎得说不出话:“……”
  在陈约来看,他和顾飞飞的遇见犹如火折子点烟花,他所要做的,就是让这烟火烧得漂漂亮亮,直到燃尽。
  本来就是没有长久可言的事。
  顾飞飞在一天,愿意跟着他天南海北玩一天,他就把这姑娘哄得开开心心;来日或生离或死别,怀揣的过往也都是美好。
  大夫写完药方,萧成邺正气得没话说,拿着方子直接去抓药,万万没想到,一开门就撞上了顾飞飞。
  他此时正处于一种“略有做贼心虚”的微妙感之中,嚇得惊叫了一声:“顾姑娘?!你——”
  顾飞飞面无表情,看都没看一眼挡在门口的萧成邺,随便一个身法,晃到陈约床前。
  她跟着陈约走这一路,被万丈红尘点滴浸润,人间声色刚刚顺着五官六感流到了她的心里。但只在顷刻,这些统统被迎头泼上一盆凉水,在早春时节冻结成冰,自心口往外冒着冷气,轻轻一敲,就碎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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