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大了?”
“12岁了。”王秋娘连忙道,“12岁的丫头可以做很多事了,烧火煮饭洗衣打扫卫生,这丫头还割过草劈过柴,喂过鸡鸭.......”
12岁应该是小学毕业的年纪,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大概是一米五六。
她看起来远没有一米五吧。
万宝妆指了指对方露出来的胳膊:“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些个疤痕,看起来是有些时日了。
王秋娘也注意到了,连忙解释:“女郎,这可不是在我这伤的,我这里可不兴这样打打骂骂的,都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人,她被卖来的时候就这样了,还比这严重些,而且好多都是冻疮留下的痕迹,那冻疮好了坏、坏了好,就变成这样了。”
冻疮?万宝妆看向这丫头耳朵和手指上那些凸起的瘢痕,俯下身平视这个丫头,轻声问:“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大丫看着这位漂亮姐姐,说话颠三倒四的:“弟......弟弟要死了,还在柴房。”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万宝妆疑惑地看着王秋娘,琢磨着问:“这是何意?”
王秋娘转了几圈手帕,叹了口气:“女郎,我跟你说实话吧,这大丫还有一个五岁的弟弟,当初她母亲便是生了这个弟弟后身子不好了,父亲冒险去山里打猎,脚踩空人就没了,母亲便一病不起,陆陆续续拖了两年多也去了,这父母都没了,他们俩就在小叔子和他婆娘那受夹板气,也陆陆续续养了两年多吧,前不久那家人里有个儿子要讨媳妇,那没钱做彩礼啊,这姐弟两就到我这了。”
“我一不忍心都收了,其实男娃子很好卖的,多少人想要个儿子,没想到那男娃不仅瘦瘦小小还不会说话,他们都怕养不活夭折了,而这女娃又哭又闹一直要和弟弟一起,那我这......”
万宝妆的心好像被什么尖尖的东西戳了一下,有些微痛难忍,她缓缓蹲下身子看向这个女孩:“一定要和弟弟在一起吗?如果分开,放弃他,你可以活下去的。”
女孩抬起一张瘦小脏乱的脸,看向她,神情坚定地回答她:“不能放弃,一定要和弟弟在一起。”
万宝妆又问:“为什么?”
女孩还跪在原地,手指蜷缩着抓住地面的泥土:“我们是家人,我答应过阿娘要照顾弟弟的。”
家人吗?万宝妆笑着看向她:“你知道家人是什么吗?”
却不料那个丫头眼神明亮坚定:“家人就是让我不再害怕的人,我们一起相互帮助,一直在一起!”
万宝妆笑了笑直起身,对着秋娘说道:“你把那小男娃娃也带出来给我看看吧。”
小丫头眼神一亮,她听见这话就明白,这位女郎心软了,便蹭地一下往后头跑去。
“这这......你们还不跟上。”王秋娘这那支吾一会,却也没叫人把她抓回来,反而是赶紧叫两旁的汉子跟上去。
没一会儿,一个瘦小的女娃带着一个更脏兮兮更瘦小的男孩过来了。
万宝妆微蹙眉头,心底有些烦躁,用力按了按卷曲的食指骨节才冷静下来。
为什么五岁小孩怎么这么矮?这么瘦?
可是小区里那些去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应该也是四五岁的年纪,比这小孩高多了,还健康壮实。
“女君,我吃得很少,弟弟也吃得少,洗衣做饭劈柴扫地洗碗我都会……”大丫急忙忙地说着,生怕这位女君又不要他们。
万宝妆轻轻碰了碰大丫枯燥的发丝以示安抚:“别急。”
她又弯腰看向那个小男孩,问道:“你知道大丫姐姐是谁吗?”
王秋娘插嘴道:“问你话呢,你晓得大丫在哪吗?”
小男孩极瘦,慢吞吞地伸出一只黑漆漆的手指了指一旁的大丫。
“好,还算听得懂话,不是一位痴傻儿童。”万宝妆看向王秋娘:“他们俩多少钱?”
指了指那没二两重的姐弟。
王秋娘甩了甩手帕:“就五两银子吧,这小男娃我也不收你钱,女郎觉得如何?若是不合适我们还能商量。”
一旁的壮汉想说些什么,被王秋娘瞪了一眼。
不收钱......万宝妆眼睑微乎其微地颤了颤,摇了摇头:“不用了,就这样吧。”
“好好好。”王秋娘喜不自禁的样子,又连忙唤人拿来了他们两的身契。
她递过来两张薄薄的纸:“女郎您看看,这身契上面写的明明白白,没有一点糊弄的地方。”
这便是他们的户籍身份,大丫小宝。
万宝妆仔细扫了一眼,疑惑道:“这还是良籍?”
王秋娘不在意地笑了:“前些天忙,还没去官府过户,有这两张户籍,还有这张卖身契按压,我倒也不怕他们跑了,打死了也不过是补办奴籍登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