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岁数,万宝妆笑了笑:“可别打趣她了。”她又问:“那是不是得开始准备绣嫁衣了啊?”
她把张娘子叫了过来:“张娘子,给乐姑娘挑一块好的正红布料,就当是店里的贺礼。”
“再添一对枕套,两床被褥,一对手镯、一对耳饰和十两银子。”
乐姑娘连忙拒绝道:“东家,这可使不得,这太贵重了。”
万宝妆笑着说:“不碍事,往后店里有娘子出嫁,都按这个规格来。穿着我们绣坊的嫁衣,也是让别人瞧瞧这里的好手艺。”
“绣坊里赚了不少钱,可不能让外边的人瞧不起绣坊里的姑娘,也不能让人觉得我这东家苛责了你们。”
那群娘子连忙谢过,东家这是把绣坊里当做她们的娘家了,给她们做底子呢。
她们拉着乐姑娘的手嘱托道:“我们一定给你的枕套被褥都做得极好极好。”
“绣上龙凤呈祥,多子多福。”
“我给你加一把剪刀,绣娘的嫁妆怎么能没有剪刀呢?”
“和合双飞也是好寓意......”Ding ding
穿着正红嫁衣,明媒正娶嫁过去做郎君的妻子,可是她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张娘子是卿姨离开后暂管店子的掌柜,张娘子年长些,早些年也像是富裕家室里的女儿,她站在一旁连忙应道:“好咧东家,我就替绣坊里的娘子们谢过了,保管挑一块最好的正红色布料,把我们乐姑娘风风光光嫁过去。”
惹得这群娘子又是羡慕又是喜悦地笑开来,年长些的娘子拉着乐姑娘的手,细细地说着那些能让家庭和睦的秘诀,乐姑娘脸红地应下。
万宝妆瞧着有客人来了,便不在这边多打搅她们,只是轻声示意张掌柜一起进二楼。
张掌柜有些忐忑:“东家,是前几日的账目有问题吗?”
万宝妆摇了摇头:“我只是来店里随意瞧瞧,张掌柜不必如此紧张。”
再过两日就要入冬了,衣服也都从薄群换成了厚实的襦裙,上身也加了外衣和一件坎肩,丝绸这类轻薄之物倒是不紧俏了。这边冬日会有许多人上山打猎,这时候正是皮子多,猎人换钱储备过冬之时。
万宝妆看了看后院和楼上,还是用的冷水浣洗布料衣物,嘱咐道:“不必太过节省,江南高价贩卖丝绸布料对我们的影响并不大,卿姨此去江南也只是顺路之事,不用太过担心。如今即将入冬,该生火时便生火,店里时刻保持温暖,才能吸引客人。寝被也该换厚实些的,千万别感染伤寒,坏了身子。”
这里的女子大都在长期磋磨中伤了身子,格外畏寒怕冷,万宝妆有些担心她们在季节变更之时生了病,便过来瞧一瞧,果然后院都还未开暖管,店内的火炉也未用上。
张娘子仔细道了谢,人情冷暖,她在需要看眼神生活的地方摸爬滚打,挣扎多年,如何不知这位东家的言外之意。
万宝妆早早就将家里的东西换成了过冬的装备,夏日的凉爽秋日的闲适,都换成了冬日的温暖,地毯、桌布、烤炉、小火炉等等东西都摆进正厅了。
到了立冬那日,收到卿姨的来信和寄回家的各种东西。卿姨一路平安,只是初到江南时,被那些地头蛇气着了,那么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骂上两声。
万宝妆窝在一旁读着卿姨的来信,笑着摇了摇头,那个温柔如水的卿姨,也骂成这样,看来是气狠了,不过卿姨斗志昂扬,字里行间都是蓬勃生机,像是存了把江南按下去的野心。
方方正正的红糖、蔗糖、珠玑......还有一些玉石等等,新雨没见那样长长的绿嫩薄皮的东西,卿姨说是岭南的竹蔗,便是用这物件可做上好的蔗糖,托人一路远程运回不少,运送这竹蔗售卖,不如直接贩卖蔗糖的利润高,所以这边都不曾有人吃过竹蔗。
万宝妆看着丫头蹲在那边摸摸碰碰,逗她道:“新雨,这个东西可是用来打架的,举着竹蔗打架,打赢的人就可以把对方的竹蔗拿回家竖立在门口,展示展示,门口的竹蔗越多,则越厉害。”
新雨信以为真:“啊?阿姐这是真的吗?”
万宝妆伏在桌上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
新雨恼羞成怒,拿着竹蔗止不住地跺脚:“阿姐你又逗我!”
待到万宝妆笑够了,才起身来看卿姨花了大价钱带回来的竹蔗,在门前码得整整齐齐,总共十来根。其实就是甘蔗,因为根部还带着一点点白色根须和泥点保持新鲜,所以还堆在门口这边。
万宝妆随手拿起一根,冰凉的触感,问道:“丫头是想冷吃还是热吃啊?”
“冷吃?热吃?”新雨蹲在一旁歪着头疑惑不解,垂下几缕发丝和彩色发带。
万宝妆笑了笑:“冷吃就是将它削皮直接啃,热吃就是把它煮水煮熟或者烤一烤。”
“煮熟便是入菜炖汤、和百合入粥、或是与雪梨一道煮成糖水喝......”
“烤完的竹蔗还分两种吃法,一种是榨成竹蔗汁,是一种甜甜的,又热乎的汁水;一种是接着啃。”
“哇~”新雨蹲在一旁,圆圆的杏眼不由自主睁大了些,跃跃欲试地看着这些竹蔗,“阿姐!我们每一样都试一试吧!”
“好啊。”万宝妆笑着点头,“今日便试一试热乎的竹蔗汁吧。”
今日立冬,清泉应当也会比往常下学更早些,万宝妆便取了一根竹蔗去旁边洗净,洗倒是挺好洗的,就是削皮的时候还是需要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