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你可把大家伙们吓坏了。”李婶舀着粥仔细地喂着,“大夫说你是什么思虑过重、又梦什么。”
大丫补充道:“是心神不宁、思虑过重,所以郁结于心导致梦魇不断,昨天夜里又吹了邪风,邪风入体,便高烧不退。”
“是是是,就是这个话,得亏大丫机灵去叫了大夫,女郎好坏没有烧坏。”
大丫嘿嘿地笑。
万宝妆吃了碗粥有了些气力,问道:“你们俩都吃过了吗?”
小宝站在一旁不说话,大丫回复:“还......没有。”
万宝妆又去问李婶:“有做什么饭菜?”
李婶把碗放下说道:“蒸了四两米饭,还煮了一个肉汤,那肉剁得碎碎的,里汤加了些青菜,就加了些盐巴,没弄得太腥,怕你等会儿饿了。”
“行。”万宝妆摸了摸小宝刺刺的头,“你们俩先去楼下吃饭吧,这肉汤泡饭想必很好吃,我等会过去。”
“好好。”李婶便端着空碗带着俩小孩出房间下楼去了。
万宝妆深深叹了口气,这小男孩今天早晨哭的声音可太惨了,惨到自己以为出什么事了,在外边哭灵的孩子有没有他声音那般大呀,把我的梦都给吓没了。
沉酣一梦终须醒啊.......
缓了缓,她还有些腿脚乏力,腰肌绵软,随即站起来走到窗边,看见窗户未管紧,挂锁钩的地方还留出了一条小缝,想必就是从这里进的冷风吧。
她扶着窗檐,伸手按住挂钩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小的铁索挂钩,冰凉凉的触感。
自己总是很害怕,很慌张,想给自己找一个重重的壳,像一只乌龟一样躲在里面,只要我闭住眼睛,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思考、缩在原地,不出去,就不会遇见棘手的事情,不懂的事情,更不会有害怕的事情。
可是从现在往回看看,我做的那些好像也够好了。
我还需要做得更好吗?我好像也不需要再做得更好了。
纵使有人天资卓越,有人气运压身,有人风生水起,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就够了。
不要害怕,不要退缩,以前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青年,她一个人也能好好生活了。
她把挂钩取下,一把推开窗户,往下边望去,雨过天晴,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
只见那边远远几簇人在那里忙活着自己的事情,瞧着像是见过的邻居们,又不太像。
太阳温柔的余辉,照在未名湖之上,闪着熠熠夺目的光彩。
岸边船夫正在系紧小舟缆绳,挽起罗裙的浣纱女正在水边忙碌。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湿润的空气还带着叶子的清新,窗壁上未消散的雨水随着动作化作雨滴,雨滴随风飘游,啪的一下,敲打在窗檐上,随着雨滴的声音,她就回到了人间。
外面的天空,真好看,疏林如画,天高云淡又通透明亮,温凉的风温柔地吹拂,轻轻地摇晃着她的发丝。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看了好一会,她才走回去洗漱,待梳洗了一番,便披了件浅色大袖直领罩衫外衣出来。
看着两个坐在一旁安静吃饭的小孩,万宝妆笑了笑:“你们两个要不要做我的弟弟妹妹啊?”
“弟弟妹妹?”大丫惊讶地开口,嘴里的饭都喷出来了,她连忙擦掉桌子上和嘴角的饭粒,囫囵地吞下嘴里的东西,“对不起哦,女君。”
万宝妆碰了碰她的头发:“没关系,这都是小事。”
她再次抬眼往外面看去,天高气爽,霜色洁白,一望无际的湛蓝天幕,漂亮的蓝色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空气里让人感到厌烦的灰尘好像都被雨水带走了,来到此地的细碎的烦闷好像都被一场雨洗掉了。
“是,你们愿意做我的弟弟妹妹?以后一起生活吗?”
李婶站在一旁推了推女孩:“还傻愣着做什么?快和女郎应下啊!多好的事情。”
大丫呆愣在位置上:“我们真的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们愿意,改明我们就去官府上户,给你们上户籍,取名字,你们愿意让我取名吗?
“我愿意啊!小弟也愿意!”大丫拖着自己弟弟连忙点头。
万宝妆笑了笑:“那你就叫万新雨,他叫万清泉,好吗?”
大丫似欣喜又似哭泣:“万新雨,万清泉,我们也有名字啦?”
万宝妆看了眼还在呆愣傻笑的大丫,对她说了一首诗:“是啊,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大丫茫茫然地跟着念了一遍:“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