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雘也没看她,问了监斋李太真近日的行程,饮了茶汤,让监斋径自去忙,留下三妙女冠伺候即可。
监斋称喏。
离去时,柴三妙听到监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
静室里,李雘的目光落在柴三妙身上,看了半晌。
别来无恙,她倒过得挺不错。
“三妙之前的承诺,请吃西市老阿提的馃子,可还作数?”
……
哪里有正宗的口味?
我母亲就爱吃西市老阿提的馃子。
有机会去尝尝。
好呀,我请你。
柴三妙原本想说也就随口一说,被李雘一眼憋回去,他脸上的神情告诉她,回答只能是“作数。”
李雘朝她招招手,“去换身便服,去西市。”
???
柴三妙:“怎么去?”
李雘:“当然是,走暗门。”
柴三妙换了件翼马联珠纹的翻领袍,再站在李雘面前的时候,十足一个俊俏少郎。
李雘吩咐冯内侍去老地方等他汇合,自己领着柴三妙从佛像后的密道离开。
眼前一黑,柴三妙本能的抓住李雘后背的衣角,李雘感觉她离他很近,就在自己手臂边,他抿一下唇,“跟着我。”
在黑漆漆的密道里通行,完全不符合危机逃命的逻辑。
柴三妙探出手,在两边的墙上摸索,果然摸到了暗盒里的荧光石。
高级。
她拿出两颗,一颗递到李雘手上。
李雘:“……”
天子怎么会操心这些琐事,一定都是由冯内侍在打理。
她晃晃萤石,“可以走了。”
弯弯绕绕,玄都观密道的出口,在崇业坊一户人家的后宅,住户看守多年。
李雘要了两匹马,两人打马往西市去。
*
老阿提的馃子铺很小一个,开在一间粮铺和肉铺的北巷夹角里。
柴三妙每次来的时候,都能见到老阿提在夹角的一线阳光里,晒太阳。
他很满足。
让于阗王女称赞的铺子,简陋至极。
柴三妙想看李雘脸上的意外表情,但是李雘没有表情,选了个空位坐下,挺拔的身形让他在陋店里显得格格不入。
老阿提热情地招呼三妙进来,问候她母亲安康,他只知道尉迟氏是于阗人,不清楚其它,他的家乡在高昌,算在同一个方向。
柴三妙特意点了一份特色“见风消”,李雘尝了一点,口感浓厚。
他问怎么做的,老阿提也没有保留。
“把糯米捣成粉,跟蜜汁、酒酿、糖和在一起,压成薄薄的皮,烤过以后晾起来风干,吃的时候用油轻轻炸一下就出锅。”
屋檐影子的角度,显示此刻是长安朝食的时间,顾客渐多。
给城西光德、延寿两坊送完火炭的卖炭翁,只能与李雘和柴三妙拼桌。
他擦着染灰的手,只点了一份小点心,柴三妙用“见风消”请他,卖炭翁见两人气质不俗,问他们,“打哪里来?”
李雘张口就回:“从北边的灵州来,到长安找事做。”
卖炭翁说:“长安好,长安容易活,虽说免不了起早贪黑,但是知足,他的家乡在山南道,年年水患,活不下去了,才来的长安,老阿提也一样,十几年前突骑施年年抢掠西州,都是逃难来的。”
民生艰难,李雘和柴三妙都没有接话。
“现在好了,朝廷整治水利,撤了渎职的窦长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