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枝在雍城的第一个上元节,他曾经问她想要如何度过,阿枝说观灯就好.
他也想与她畅游在灯会中,都是他的错,如果,他能为家族立下功劳,是不是就能得到姑父的认可,是不是就能有足够的底气,去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他想留下阿枝,为自己,也为了给喜欢的女子一个名分。
独孤淳独立于雪夜,以寒冷醒酒,心狠手辣,也需要日积月累。
马氏的主薄为马廉亲手送来醒酒汤,“家主,趁热饮下才好。”
局宴散尽,重归静谧.
马廉从厅中走到庑廊上观雪,静默良久,寒冷激发他的腿疾,风湿入骨,主薄扶他坐下,并拿来厚毯搭在马廉的双腿上保暖,又再去取来小暖炉。
包裹好,才递到马廉手中,马廉抚着暖炉,从温热中汲取力量,“人老咯,不中用咯。”
主薄俯身,“家主永远是扶风马氏的顶梁柱。”
他为扶风马氏,为这个家族,遮风挡雨的日子,越来越短了,马廉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为马氏子弟,一切皆须从长计议。
他的努力已经有所回报,于长安城中除掉宿敌窦氏,扶风马氏只需要再向前走一步,便能站在煌煌帝国政治的中心。
这一步危机重重,若是踏空,便是万劫不复,只能由他下场,亲手执棋。
飞散的雪花飘入庑廊中,落在小暖炉上,顷刻融化。
马廉观察半响,雪,是个好东西,来来去去,了无痕迹。
他命主薄取来那日仙游观监斋亲笔所绘平安符箓,将符箓烧化后溶于醒酒汤中,再直接端起,一口饮下。
马廉告诉主薄,“将我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淳儿,成大事者,最忌心慈手软。”
陇右的风雪已至,岐州,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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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潺第二日醒来只觉头疼欲裂,他揉着额间阳白穴,似乎稍微和缓了一些。
“命人拿水来。”
小侍奉来禀,李都尉求见,谢潺没好气的说让他进来,没想到,走进屋的李雘亲自端了一盘方托,里面是肉糜粥和热酪浆。
见他一副诚心诚意想照顾自己的模样,气就消了一半。
李雘放下方托,观察谢潺的面色,“又不是长安的灞陵酒,怎么醉得这般厉害?”
谢潺又被气到,“对,是谢某酒量太小。”
李雘不再去惹他,让谢潺快将方托里的食物吃下,谢潺吃了一会儿,觉得暖胃,人才舒服,方才有了聊天的兴致,“那胡姬处理妥了?”
“妥了。”李雘回答。
讲来荒唐。
风尘女子素来爱财,偏这胡姬醒来,哭闹着要找李都尉。
李雘以为是钱给的不够,又加了一份,谁知胡姬不要钱,她要人,她说自己爱慕李都尉,惟愿留在身边伺候,并不在乎名分。
门阀豢养乐伎舞姬并不罕有,若是遇上好家主,日子必然比留在乐坊里安逸,
可是让胡姬奋不顾身的,的确是李雘的一身好皮囊,胡姬觉得这般英武的男人可遇不可求,为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必须搏一搏。
“你说你喜欢我?”李雘俯身,蹲在她面前。
“嗯。”胡姬倾身过去,妖娆妩媚。
李雘笑问:“昨夜,可还满意?”
“美妙绝伦,再也没有谁能比你更好。”
“你房间里的男人,不是我,不止一个,你要跟谁走?”
一句话击溃胡姬的心里防线,她还记得翻云覆雨中的契合,刺激。
她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天亮后,才知道高枝折断,底下是深渊,最后一刻,胡姬抓住了救命绳索。
眼前的男人,心够狠,绝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她聪明地选择及时止损。
谢潺听完,质疑李雘,“她是那边的人,你不怕她把你不在房内的真相说出去?”
李雘斩钉截铁,“不会,我说房间里不止一个男人,这是一个女子本能中决不愿承认的事情。”
谢潺觉得李雘对女子看得透彻。
因为,李雘从来没有把她们当做女子,在他心里,她们都是窥探自己生活的不速之客。
只有,她是他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