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用过晚膳不久,碧桃伺候沈阅沐浴。沈阅刚走进里间,便看到浴桶里铺满了花瓣。
“碧桃,你这是作甚?”沈阅说:“这得折煞多少花。”
“小姐,反正这花瓣迟早都要落下。”碧桃笑眯眯地说:“您准备要当新娘子了,这几日都沐花瓣浴,保准你成亲当日是香香的。也不对……您本来就自带香气,这花瓣是让您更香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咱无须这般讲究。”沈阅虽然不认同,可不准备都准备了,她只能抬脚踏进浴桶。
碧桃连忙抬手过去搀扶,目及她雪白滑腻的身体时,她忍不住感叹,“世子真是好福气,能娶到您这么个美人儿。”
“好福气?”沈阅轻笑一声,道:“皮囊是最经不住岁月的,等我年老色衰时,他的福气该是到头了。不过也不是,世上从不缺年轻貌美的女子,只要他周旸愿意花点银子,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小姐,您胡说什么话?”碧桃说:“世子对您一心一意,早已承诺不会纳妾。别人家尚且不好说,可您看看,国公爷娶了厉夫人,二十余年身边就无其它女子。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而且大家都看得出来,世子眼里只有您,难道您真的不会心动吗?一点都不相信他吗?”
不会心动吗?沈阅不敢这么说,毕竟她喜欢他这么多年了,她选择放下是一回事,会不会对他心动又是另一回事,只不过如今她即使真心动了,也不会放任自己的情愫罢了。
“碧桃,我还真的不相信他。”沈阅说。
或许旁人觉得她不可理喻,可她追着了周旸这么多年,等她痛定思痛放弃了,他再凑上来与她说他后悔了,她实在很难再相信他。
“……奴婢多说无用,反正等你们成亲了,日子就会慢慢过起来。”碧桃说。
“或许吧。”
等沐浴完从里间出来,陈嬷嬷正在外头布置她的寝间。红色的囍字贴在窗户上,椅背帮上大红花球,整个寝间顿时喜庆起来。
“嬷嬷,时候不早,你早些休息,这事情不急,等白天再做也不迟。”沈阅坐在帐床边,碧桃给她绞头发。
“老奴不困。”陈嬷嬷笑眯眯地说:“小姐您成亲,这么开心的事,老奴忙个几日几夜都不累。再说了,大后天便要成亲,要准备的事情多着呢,先把这些轻松的做好。”
看着嬷嬷这么高兴,沈阅才有那么一点自己要成亲的感觉。她也不阻止了,只说:“反正你注意好身体,别累坏了。”
“当然。”陈嬷嬷脸上笑意不减,“老奴要好好保重身体,明年还要带小主子呢!等忙完您的婚事,老奴就要给孩子准备衣裳、肚兜、被子,太多了怕记不住,我不识字,得让苏梨帮我记下来。”
“……”沈阅有些无奈,“我都还没显怀,你需要这么快就准备吗?”
“不快了,小主子用的东西肯定要好,老奴得慢慢做。其实您小时候穿的一些小衣裳、小肚兜,老奴还留着,只不过都留在悦心阁了。”
陈嬷嬷正感叹着,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拉开梳妆台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些东西,递给沈阅,“这压箱底的东西您暂时用不上,等日后生下小主子再用。您也不小了,趁年轻多生几个。”
“……”沈阅连忙推了回去,“我与周旸成亲是迫不得已,没想过要与他再生孩子,这东西用不上。”
“小姐,您就拿着吧。”碧桃直接把压箱底塞到她怀里,“您现在说不生,以后可说不准。还有,如今您还不是世子的妻子,当然不觉得什么,等您日后正式成为世子夫人,但凡有个女子在世子面前晃个眼,您就醋意大发,这可是您勾住夫君的心的秘密武器。”
“……”
因为要遵循成亲前不能见面的老规矩,周旸自从这日午后都没来找沈阅。当然,他来不了的主要原因,还是归咎于陈嬷嬷盯得紧,风俗习惯,她可是拿捏得死死的。
嫁给周旸,沈阅说不上紧张,但情绪有些复杂,暂时能不见他,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见不上面,但周旸并没有就此放弃在她面前晃悠。
隔日一早,他就托碧桃送来一小碟红豆糕,还附带一封信。
沈阅撕开信封,把里面的信纸掀开一看,里面就写了两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晌午,他又差人送来一碟菜肴,同样附带了一封信,写着: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她记得小时候,她跟他、皇上还有小皇兄一起读书时,他最喜欢读边塞诗,最不屑是这种男女情爱的诗。如今看来,这种被他讽刺了八百遍的情诗,他倒是用得娴熟。
呵……男人。
碧桃在一旁倒是看得捂嘴偷笑,“小姐,周世子哄人还真有一手,想必成亲后,一定将您逗得心花怒放。”
“……”
一眨眼便到了成亲这日,沈阅一早便被碧桃叫起来穿衣打扮。
她还困得很,坐上高椅后不久,便昏昏欲睡。陈嬷嬷在一旁看着有些无奈,“别家女子成亲都紧张得睡不着觉,小姐倒好,都这时候了还能睡。”
“小姐怀有身子才这般,嬷嬷你赶紧过来托住她的头,否则我很难给她画眉。”碧桃说。
跟沈阅半点不紧张不同,周旸兴奋得一夜没睡,早上公鸡才打鸣便换上喜服,对着铜镜把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还不放心地问仇剑,“我今日俊俏吗?”
“世子您平日已经玉树临风,今日更是风流倜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