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回嘟囔着嘴,委屈道:“我就是好奇,是不是所有男子都跟他一样,即使成了亲也管不住心里邪念,跑去那青楼妓院寻欢作乐,回家后对妻子还没有好脸色。”她把头埋得很低,大概是想到了前世的悲惨经历,凄然道:“他在外面沾染了不同的女人,回来还要数落我的不是。他既配不上那些美貌娘子,也配不上我。”
这小情绪来得太快,刚才还是笑逐颜开的模样,此时已然悲从中来。
宴绥觉得自己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张了张口,想劝慰她一番,却见身边之人一个抬头就站了起来,嘉回嘴里嚷嚷着要把全天下的负心汉都丢进司礼监做太监。
宴绥听完下腹一紧,这般断人后路的残酷发言,没有一个男子能忍住不受动容。
他满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她闪着腰把自己作下去摔断腿,故而直接上手把人搂进怀中。
宴绥把外衫脱下披盖在嘉回身上,听她稚嫩嗓音喷洒在胸腔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嘉回又犯迷糊了,这一杯就倒的体质还没改过来,她窝在宴绥怀里,舒服的哼哼唧唧。
“宴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曾经有过。”
“她漂亮吗?”
“倾国倾城。”
“那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她?”
“喜欢,但她……应该不会属于我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喜欢她啊,好不值当,不如换个人吧。”
“不换~这是我两辈子的执念,我要陪着她一生一世,直至终了。”
“换个人……不如你看看我,我很好啊,喜欢我的话,我就待你一辈子好。”
“能换谁呢。”宴绥摇摇头,耳朵蹭着嘉回柔软的发丝,喃喃道:“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你啊。”
嘉回没有出声了,她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至于最后念的是什么,宴绥已经听不清了。
他把她身上的衣衫拢紧了些,再替她佛去眼角因打哈欠而溢出的眼泪,他搂住她肩侧的手滑过她的发髻,他望向月亮,许愿她一辈子平安喜乐。
不过他仍贪心地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但他不求自己能得到她半分心意,只是留恋这短暂的亲昵,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亲近,亦足以温暖他余下的半生。
月亮隐藏在薄云后,前头的丝竹之声渐歇,中秋夜宴已到了尾声,宫女太监们拥着自家主子回宫。
荷月她们也快回来了,宴绥为避免落人口实,忙把嘉回抱进内室,眼看着她熟睡,他才悄然离开。
第二十二章
翌日,嘉回在头疼脑热中醒来,不但嗓子哑了,就连喉咙也堵得发慌,她试着轻咳两声,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唾沫都难以吞咽下去。
太医不一会过来替她诊了脉,结论是酒后又吹冷风,这才使本就没有痊愈的身子又加重了风寒。
嘉回实在是烧得厉害,好多东西都不能亲力亲为,她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直怪自己禁不住诱惑喝酒误事,也借此机会发誓再也不任性在外喝酒吹风,那股事后悔过的样子比浪子回头还要真挚。
作为她生病的最大“帮凶”,宴绥当仁不让地揽下了所有照看之责,不仅事事周全,还虚心向荷月请教了关于衣裳首饰如何搭配才能好看的这门学问。
奈何这般用心之举,没有得到嘉回的赞赏,反而惹得她哇哇大叫。
嘉回当然不想让宴绥真的帮她准备钗裙,就好像小时候元漾带着她玩过家家,把她打扮成神话传说里的女鬼妖怪,害得嘉回被人嘲笑,忍不住整整哭了三天。
自那时起她算是彻底见识到了这群少年们的毒辣眼光,真是走哪儿祸害到哪儿,料她就算天人之姿,也禁不住他们这般辣手摧花。
等到夜里的时候,她又吵着要去看月亮,说是十五的月亮十六才圆,今日要是错过可就得等到明年。
嘉回撒娇的本事无人能及,宴绥又实在拗不过,只得搀扶着她去院里赏月。
皎洁月光铺洒大地,照在庭中石桌的匣子上。
嘉回心下一沉,八月二十五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啊!
趁着还有些时日,嘉回忙碌着开始收拾起出行的衣物,挑挑拣拣之后,只余下几件常穿的贴身小衣和一把防身用的小匕首,为了不被荷月发现,她还绞尽脑汁地扯起慌来,说是寺庙鱼龙混杂,她得有备才能无患。
荷月挠头表示很不解,为何去寺庙礼佛还要带着匕首,佛祖见了不更加怪罪么,不过主子的事容不得下人置喙,她心里疑惑也不敢再多嘴再问。
后几日的时间里,嘉回成天往建章宫跑,陪着梁文帝用膳,再给他按摩两下疏通筋骨,哄得梁文帝是满面春风,等她离开时,还激动地拍拍嘉回的手,说闺女懂事了,可以嫁人出宫了。
嘉回脸黑如锅底,赶紧脚底抹油闪人,飞奔回了常乐殿。她怕她再待下去,梁文帝说不定真的一高兴,把她乐呵呵地嫁给魏卿则了。
宴绥也寻了个机会回了府,陪宴老夫人待了两天,再与韩氏告了别,便一颗心彻底系在嘉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