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听着,心里却想,穷书生被皇帝最宠爱的公主看上了。
忽而又听她们说,那新科状元还是清远侯家的公子呢。
哦,原来不是穷书生。
楚云移开眼,只不过这位清远侯,她似乎也不认得。
她们又替她解答:
“清远侯?那是谁?”
“哎呀,你真见识少。清远侯,先帝在时很有名的那位崇文先生,便是他。因为他很有才华,所以先帝破例赐他爵位。不过他妻子死后,便带着年幼的儿子离开了京城,年初才搬回来。”
“哇,那岂不是刚搬回来,儿子便中了状元?”
“是啊。果然有才之人,教养出的儿子也同样有才。”
……
她们兴奋得很,声音毫不掩饰,楚云却听得困倦,甚至打起了哈欠。
左右是与她无关的人。
楚云用手背托着下巴,想起自己那荷包来,不免又惆怅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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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过了两日,楚云终于去了一趟摘星殿。
摘星殿比清澜殿大上两倍还不止,东西摆设皆是上好的珍品,楚云随那领路的宫人穿过抄手游廊,停在庭中。
宫人也颇有些高傲:“还请五公主先等等,咱们三公主还未学完琴呢。”
楚云颔首,目送宫人进了正殿去。从正殿里传来的琴声悠扬,其实弹得很好。陛下为三公主请的教习姑姑自然是有真功夫的,教得好也并不奇怪。
在大昭,女子是不能与男子一样,去学堂或者书院里念书的。多是请些有学问的先生回家里教,教也只教些识字断句,不会教得太深。女子学得最多的,还是女红与礼仪,若是家世好些,便也学琴棋书画。
即便是尊贵的公主,也一样。有专门的教习姑姑负责教公主学习识字断句,琴棋书画,女红礼仪。
同为公主,楚云自然也学,不过学得没那么精通便是。譬如说此刻站在这儿,她也只能听出那琴声是好听,还是不好听,说不出所以然来。
琴声倏忽间停了,又过了许久,才终于从正殿里走出个宫人来,对楚云道:“五公主,请进去吧。”
楚丹倚在贵妃榻上,连眼都未抬:“有什么事?”
楚云低垂着眉眼,在楚丹面前,她总是不自觉地放低姿态:“三姐姐,那日……我有个荷包掉在了地上,瞧见三姐姐捡了,三姐姐可否将东西还给我?”
楚丹懒懒欣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什么荷包?我怎么会捡?”
她翻过手,沉默了会儿,忽然又改口:“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那么个荷包,不过又丑又脏,我便扔咯。”
楚云咬着下唇,她早知道楚丹要戏弄她,只是默默忍受。
楚丹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模样,连反驳一句也不,真是好生没意思。
她放下手,胳膊肘撑在小桌上,微直起身来,又改口:“东西我确实扔了,你特意跑一趟,想必是对你很重要咯。嗯……我想想,我扔在哪儿了?”
她指甲轻敲在桌面上,时间流逝着。
“哦,想起来了,那天随手扔在了金鳞池里,金鳞池这几日还未换水,想来,你现在去找也还来得及。”
楚云松了口气,正欲道谢,又听她道:“你一个人也不方便,这样吧,我派些人帮你去捞寻。如何?”
不等她回复,楚丹已经吩咐她们:“你们,过来,跟着五公主去金鳞池里找一个荷包,务必要帮五公主找到,明白吗?”
她哪有这样好心,楚云暗自垂眸,可她都这么说了,摆明了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楚云跟着她们前往金鳞池,金鳞池有清澜殿那么大,放眼望去,要寻找一个小小荷包,堪比登天。
跟着楚云过来的那几个宫女道:“五公主,请下去找吧。”
这暮春时节,金鳞池里的水还寒冷刺骨,楚云咬了咬牙,问道:“三公主可记得,是扔在了哪儿?”
那宫女不耐烦道:“三公主说了,反正就在这池子里,五公主请吧。”
楚云攥着衣角,犹豫不绝。
那宫女道:“看来五公主不太想要那荷包,也罢。”
她话音刚落,楚云便跳进了池子里。
那是她娘的遗物,她不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