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婢女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守门的兵士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虽说她们乃前朝余孽,死了就死了,可是……
不知道谁说的:“可是她毕竟是陛下的女人,倘若真出了事……我们承担得起吗?”
面面相觑里,世界又安静下来。
“那……去请太医来?”
兵士出了门,慌张地撞上了一队鹰卫。带队的鹰卫使是梁述,他刚从新帝那儿回来。鹰卫虽替皇帝办事,不拘泥哪位皇帝,所以即便皇朝更迭,不影响他们继续为新帝办事。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前鹰卫总使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久之前,他刚死在了玄微宫。
梁述自幼是孤儿,受够了冷眼,自然要抓住机会,看新帝的心思,似乎有意提拔提拔他为鹰卫总使。
梁述此刻心情大好,即便被人冲撞,态度也还软和:“怎么回事?”
那兵士当即请罪:“属下该死,冲撞了大人。属下是……是正要去请太医。”
“太医?”梁述看向他来的位置,那里只关押着前朝余孽,“是谁要请太医?”
兵士也分不清这些,支支吾吾道:“好像是……是五公主。”
梁述一顿,五公主?他还记得一伞之恩,虽不是什么大事……
“那还不快去?”梁述冷了声音,将那人赶走,又派了两个手下跟着,“快去快回。”
又道:“去看看。”
便去了冷宫。
楚云已经再次晕了过去,那些兵士将她围住,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从另一房间里出来一个女人,道:“我会些医术,可以暂时替她看看。”
他们都不认识皇后,犹豫了片刻,还是让开了位置。皇后走近,先指挥人将楚云抬进房中,将门掩上,才替她把脉。
风寒入体,以及,滑胎之象……
皇后抬手替她理了理额边的碎发,忽然间眼神有些慈爱。
梁述到时,便见皇后正照料着昏迷不醒的楚云。她的婢女的尸体还躺在庭院之中,梁述厉声问:“怎么回事?”
有兵士支支吾吾回答:“大人,是那个婢女先不知死活地闯出来,属下等已经劝诫过她,可她不听,一意孤行,而刀剑无眼……一时……”
梁述看向楚云,质问:“那病又是什么回事?”
那些人推脱:“大人,这事儿和属下等也没关系啊,她身子虚弱,这才冻得了病,这么多人也只有她一个人得了病……”
梁述冷冷扫一眼,那人收了声,不敢再说下去。
“打热水来。”梁述吩咐道。
“大人,这冷宫里,哪来热水?”
“听不懂话?”梁述到底是做惯了皇帝的刀的人,气势摆在那儿,他们那些小喽啰不敢反抗,乖顺地去了。
梁述看向皇后,问道:“皇后娘娘,五公主情况如何?”
皇后不咸不淡地纠正他:“哪来的皇后娘娘,梁大人慎言。至于楚云这孩子……”她却没了下文,只留得一声叹息。
“等太医来吧。”
有梁述的人跟着,太医来得很快,替楚云把脉后面色踟蹰:“五公主……这是急火攻心,又郁结在心,本来又气血亏虚,加之受了寒,这才如此虚弱。倒不致命,只是这孩子……定是保不住了。”
第20章 烈酒割喉,牵机断肠。……
楚云醒时,房里不再那样寒冷,甚至有融融暖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死了,否则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待意识清明了些,入眼是皇后娘娘的脸,听见她说:“好孩子,你醒了。”
余下的一切映入眼帘,她还是在那个房间里。于是楚云又冒出个念头,她是做了一场梦吧?梦里发生了很多事……
可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还没换下的喜服时,那个微小的愿望再次落了空,提醒着她,没有梦,一切都是现实。
下雪了,月色死了。
如果说,在这一刻之前,她还对闻盛抱有任何的期待,那么在此之后,她再也没有期待了。
或者说,是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她明白了那些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细枝末节,明白了……她不过是闻盛的一颗棋子。她是那样的力量微弱,但闻盛也同样毫不手软地利用了她。
甚至于,表面上还要装作待她很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