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不接受,他只能这样说服他自己了。
从第一眼见她开始,见到那张懵懂又仓皇无措,纯真的脸,他分明就动了心。所以几次三番忍不住要帮她。
楚云一辈子老死在皇陵又如何呢?他大可以不管她,要找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人,何其简单,他可以有无数种办法。
找一个又听话的,又漂亮的女人,前去刺杀,再将身份尽数抹去,栽赃到大渝身上不可以吗?
可以。
可是她说,皇陵的冬天很冷,猫不见了,想看盛京的紫缘花……
点思闻讯赶来,见满地狼藉,与狼狈的闻盛,上前将人扶住,关切问情况。“公子,你没事吧?”
这么大的动静,前院后院的人都赶来,将这儿团团围住。店里的小二与掌柜不认识他们身份,但看着被损坏的财物,哀嚎不已。
“哎哟我的祖宗,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会搞成这样子?”
点思冷眼扫过去,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扔进掌柜怀里。掌柜被他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到,收了金子,还是嘟囔着收拾:“嘿,这人真是,无法无天了还?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把我的店搞成这样子嘛?”
后面的话点思没听见,他已经带着闻盛走远。点思扶闻盛入马车,看了眼他伤势,发现他不止胳膊上的伤裂开了,背上还扎进去一枚长钉,想来是撞在那个架子上时伤到的。
他从十几岁时跟着公子,公子这么多年,不管多么难的事情,遇到多么不堪的人,都没这么狼狈过。他好像总是能完美地处理好一切,从来都胸有成竹,攻于算计。
现在这幅样子,点思看得皱眉。
闻盛倚着一旁的车壁,阖着眸子,竟是从口中吐出一口黑血,而后人便晕了过去。
“公子!”点思惊呼一声,驾车回了紫霄城。
他面色冷峻,抱着人直奔太医院,把太医院的太医们吓了个半死。太医们战战兢兢地医治,也不敢多说一句。
伤是小伤,不伤及命脉。这些年来,陛下每次有事都是小事,但小事积累多了,总是会伤身的。
太医擦了擦汗,看向一旁抱着胳膊等着的小将军:“小将军,请恕老臣多嘴一句,这就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三天两头的这么折腾一次。还请小将军劝劝陛下吧,以龙体为重才好。”
点思看了眼身后躺着的人,还眉头紧皱着,从胸口吐出一口长气。倘若不是人死的时候也这么折腾,他会想把那个女人杀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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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述带楚云回家后,楚云还心有余悸,一回忆起那时候的感觉,都觉得很可怕。为什么,那个人……他到底要做什么?
楚云手搭在膝头,微微攥着拳头。梁述去让厨房给她做碗定惊汤了,楚云起身打开门,打算去找梁述。
梁述正在厨房里吩咐他们按照她的口味做东西,楚云撑着门框,唤了声梁大哥。梁述转头,皱眉问她怎么不休息。
楚云摇头,笑了笑,她嘴唇血色不足,笑容看起来有些惨然。“其实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梁述在回来路上便打发人去找了大夫,听她这么说,并没有放心。他一直担心,她失去的记忆会不会因为见到闻盛而受到刺激,会不会想起些什么?
这些日子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转。但还是想让大夫瞧瞧。
“这不行,你看看你这脸色,都快白得像一张纸了,你去屋里躺着,待会儿大夫过来了,给你把把脉,好吗?”
楚云拗不过他,只好转身回了房间里躺下。她手抓着被子一角,不太想睡觉。
她想起些闻盛。闻盛像个疯子,她明明就说过,又不认识他。可是他这样穷追不舍,这样的疯狂。
方才在布庄,闻盛看她的眼神,有种猛烈的哀伤,让人看着能感觉到他的情绪。还有闻盛的眼睛,那双眼睛她也觉得熟悉。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害怕,好像要喘不上气似的。
为什么?她几乎可以确定,闻盛和她的过去息息相关。可是她已经不想想起过去了,她不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不想知道那个叫闻盛的人,到底在她过去的人生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楚云抱住自己的头,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以最原始的婴儿姿态,试图给自己安全感。
不知道过去多久,屋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楚云凝神,听见梁述敲门的声音:“云娘,你睡了吗?”
楚云整理好情绪:“没有,你进来吧,梁大哥。”
梁述推开门,楚云坐起身,看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夫。大夫进门来,动作熟练地给她把脉,又看了看旁的。
大夫说她没什么事,只是方才受了些惊吓,让他们不必担心。
楚云莞尔,调侃道:“你看吧,梁大哥,我都说了我没事的。”
梁述嗯了声:“没事固然最好,不过还是看过大夫后放心些。那你休息吧,等你睡醒了,厨房的补汤应该也做好了。”
楚云点头,目送他们出门。
待出了门,梁述才向大夫问起自己的疑惑。“大夫,我有一问,能否请你记解答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