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请问。”
“我夫人她从前受过一次伤,撞到了头部,后来又高烧不退,醒来之后,便忘记了以前的事。但最近她遇见了从前的一个朋友,她同那位朋友有些不愉快,她会不会因为见到那位朋友而想起以前的事呢?”
大夫思忖片刻,也不敢打包票,问起楚云近些日子的情况。“令夫人与那位朋友的交情深吗?发生的矛盾很大吗?倘若特别印象深刻,也有可能会因为受到刺激而想起来。老夫也不敢保证,可若是这三年来她都没想起来的话,应当想起来的几率不大。不过一切都得看情况。”
“如此,多谢大夫。”梁述送大夫出了门,又抬头望了眼天。
第二日,梁述回鹰卫司的时候便听说陛下又病了。他猜测大概是和昨日之事有关,昨日看楚云的反应,应当是完全的抗拒。不知道这样他会不会相信楚云并非楚云……
闻盛今日一早醒了,喝过药后便在批奏折,忽然想起什么,让人去召梁述来。梁述来得很快,恭敬地行礼后,便在一侧站着回话。
梁述低着头,闻盛打量他,想起先前那些小事。他落下的那个香包,难怪自己会觉得熟悉,甚至于有几次他身上衣裳缝缝补补的痕迹也是。
他说楚云不是楚云,闻盛不信。
可若是楚云,从前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楚云,变成了如今这个将他弃之如敝履的楚云,也让人难以接受。
闻盛忽然道:“梁卿身上这衣裳,是她缝的吗?”
梁述抬起头来,道:“是。”
二人目光交汇,不似君臣交锋。
闻盛偏头取过手边的琉璃盏,忽然有些烦躁,他看着梁述从头到脚,其实一身都是楚云的痕迹。他只是站在这儿,都像是一种炫耀。还有前几次,楚云那样义无反顾地护在他身前的模样,为他与自己横眉冷对。
闻盛道:“梁卿,你可有什么人生抱负?”
梁述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起这个,诚实回答道:“回陛下,微臣没有什么大抱负。”他自幼是孤儿,那时候只想混一口饭吃罢了。如今能到这地位,已经足够。
闻盛轻勾唇,又问:“那梁卿可想站得更高一些?这人活一世,追求权利地位,并不过分。倘若梁卿有意,朕这些年来也算器重梁卿,朕愿意再助梁卿一臂之力。”
梁述算是听明白了,他在谈交易,以楚云做筹码。梁述再次抬起头来,直视闻盛的眼,眉头微皱,片刻后却展出笑意:“陛下这么些年,似乎没怎么变过。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追求权力与地位,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来做筹码的。倘若陛下没什么吩咐,微臣便先退下了,鹰卫司今日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
第33章 他会让她再次爱上他。(……
闻盛看着梁述背影,眸色渐渐收敛,手中的琉璃盏被他捏出一条裂缝,他松了手,轻笑了声。
梁述在嘲讽他。
闻盛抬头,从窗户看出去,瞥见外头那棵紫缘花树,正起着风,一丛一从的叶子晃动着。
梁述嘲讽得没错,这世上的确有些事是不能用作筹码的,他已经踏错过一次。
但是在达成目的面前,手段更显得微不足道。
闻盛掩嘴咳嗽,这一用力就牵扯到四面八方的伤口,钝钝的疼痛感与尖锐的一并侵袭而来。他微咬着牙,面色紧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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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述白日要去鹰卫司上值,家里白日只有楚云。平日里楚云闲着,没事儿做便给梁述补补衣裳,做做荷包和帕子什么的。这几日她有事儿忙活,正是为布置新婚。
囍字的窗花、灯笼、还有家中旁的布置,在这种氛围里,好像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两个丫头也跟楚云插科打诨。
笑闹之际,有人敲门。
大家停了声音,都看向门口,奇怪,平日里也没有人会敲门,家中没什么客人。只有梁述回来的时候。
但这个时辰,梁述也不可能回来。楚云愣了愣,没理,只让管家去瞧瞧。
管家从门缝里瞄了眼,只瞧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贵气,管家到底年岁长些,瞧着这人气度不凡,一时有些愣住,不知是谁。
管家未见过闻盛,自然不认识,想了想,打开门问:“这位公子,你找谁?”
闻盛视线从管家身后越过去,落在院子里,以及院子里的人上。这宅子挺大,正院偏院的好几个,闻盛没看见楚云身影。以梁述的本事,能在盛京买下这么大宅子并不意外。
见他不说话,进门便打量着里头,管家心生几分警惕,要将人打发走:“这位公子,我看你们是走错地方了,我们这儿应该没有你要找的人。”
管家说着要关门,在门合上前被人拦住,点思将剑横在门缝之中,强行将门打开。闻盛身后还有好些人,管家越发觉得情况不对,嚷嚷道:“嘿,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怎么能私闯民宅呢?”
闻盛并不管他,命两个人将他拉住,堂而皇之地踏进门槛。
宅子里打理得很好,进门之后便有几盆绿植入眼,绿植长势良好,生机盎然,郁郁葱葱。回廊下种着几株花藤,红色的,紫色的,甚是好看。檐角的灯笼已经有换了红色,可见这宅子是要办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