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萧彦北去到陆府都会和她拌几句嘴,年幼的萧彦北也常被她打压揍打,为此没少挨陆海的责罚批评。
“他是我哥哥,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陆绾依旧想不起此人,好像小时候的事情被尘封了起来,找不到那把钥匙,“那他,最后,怎么会被烧死的?”
云湛猛地抱着他的头,又和之前一样的症状,之前也曾问起过陆皓,那时刚问起他便头痛欲裂,今夜还能说出些谜底来,但一问及那场大火,他便会有着生不如死的头痛顽疾,与其说是记忆带来的痛楚,倒不如说是他心中给自己系上的心结。
他倒地痛晕过去,之前是在靖王府,不管是云湛还是萧彦北,总是能遮掩过去,可眼下在宫中,在她所处的浣衣局,这里人多眼杂,只怕明日一早宫女们见到靖王躺在姑姑房中,只怕会坐实那些流言。
陆绾扛着他的手,缓步朝着太医院拖去,所幸此刻已经夜半子时,宫中也正值侍卫轮班交差的时辰,她用尽全力拖拽着,好几次都从她肩头滑落摔倒在地。
平日一炷香的时辰就能走到,此时却觉得相隔万里,看着倒在地上的云湛,她沉重呼出一口气,正要拉起他的手,面前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光线。
顺着黑影往上瞧,吓得她赶紧松开云湛的手,身旁之人再次从她面前摔倒在地。
“盛德公公,这么晚了,你还没有歇息啊。”陆绾心有余悸朝那团背光的面容打着招呼。
他斜视着地面侧躺之人,又将眼神挪至冲她微微一笑的女子,“姑姑这么晚了,这是要和靖王去什么地方?”
“王爷他,他头痛旧疾犯了……”
可说至一半不知要如何说下去,堂堂王爷犯病不宣太医居然会让浣衣局姑姑前往送去,都知道靖王一向不会在宫门落锁后还逗留在宫中,如今这个时辰还在宫内,想必一定有事,可最近皇上也没有召见,只能是他自己留于宫中。
“公公……”
盛德没有听她继续胡乱掰扯下去,上前耷拉起靖王的手扶着往前走去,吓得陆绾以为他要将云湛带到侯爷府,赶紧上前拦住去路。
“公公,你不能带走王爷,他是有要事进宫,正巧在路上被我碰到他病情发作,这才……就不劳公公送至侯爷府关切问候了。”
盛德不理会她,只顾朝着往前走,陆绾坚决不让他带走云湛,侯爷是个极沉郁之人,从当日那具逃兵的尸体就能看出他狡猾心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要是把靖王带到侯爷府,明面上他不会对付,可暗地里使绊子的事情就多了。
“你要是想尽快让靖王被治疗就赶紧滚开,你再磨蹭一刻,到时靖王去的可不是侯爷府,而是宗人府了。”盛德面无表情略带嫌弃的目光将她拉开。
没等陆绾细想,他便扶着靖王朝太医院方向走去,两人一路都没有再开口说起任何的话语。陆绾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帮他们,想起之前他打自己那一巴掌时的凶狠不屑样子,完全不能想象这是当日那让她不要多管闲事的公公。
临近太医院门口他将靖王交托给陆绾后,只留下一句她是个聪明人便拂着袖子回身离去。
陆绾将云湛扶着坐在门口,手刚要敲击大门,可不知今日是谁当班,万一走漏风声出去,那之前的谨慎便也都全部白费力气。
太医院大门突然一下打开了,门口之人正是汪栋,他也没有问及什么缘由,探出身子来瞧见晕倒在地的靖王,便立即唤着陆绾上前搭把手将他扶进屋子。
两人折腾大半宿,直到丑时三刻才将药熬制出来,他把药碗递到陆绾手中,示意她喂药下去。
“汪御医,你什么怎么知晓我们在门外的?”
汪御医知道她肯定会问及此事,便一早将手中的纸条摊开在她面前,上面写着靖王发病,将至门口。
陆绾疑惑不解,分明自己已经万分小心,躲避了能查寻他们的侍卫,唯一同行的便只有盛德公公,可二人都是同时到达太医院,而且他也并不知道是来找汪御医的,又怎么会提前通风报信。
“谁人给你的?”
“不知道,和这张纸条一起进来的还有一支飞镖,不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小巧的飞镖样子。”汪御医说着便从袖中掏出那不同其他的飞镖。
那是一支形如柳叶般的叶子飞镖,尖端又细又长,更像是一支发钗模样。
陆绾接过他手中的飞镖,一眼被辨认出那是他爹所用之物,这种飞镖样子世间只有他才有,因自己常喜欢用柳条当做鞭子,陆海也便将飞镖的样子做成柳叶形状,还打趣说成岭一带的柳树只怕都要绝产了。
她笑着喃喃着,“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真的就在我身边……”
“丝官姑娘认识?”汪栋见她神情异然,小声询问着。
陆绾眼中含泪,笑着摇摇头,只道那东西让她想到了以前在宫外无拘无束的日子。
“王爷这病也不知几时能好?他心里的疙瘩打得太结实了。”汪栋叹息着捶打着腰身走出了房门。
陆绾回头看着沉睡中的人,那样一张冷峻又不羁的脸,他来回转变着一定很辛苦,他嘴皮有道浅浅的伤口,面色有些苍白,眼珠有些微微转动,想来是在做着梦。
她喂完药后眼看时辰不早了,自己也不便在此停留,明日一早还要给浣衣局的宫女训话,要是不及时回去,只怕又要惹麻烦了。
刚起身往前,手被靖王拉住,声音从他喉头处一点点往外推送出来,“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失去……”
“我知道。”陆绾将他的手放进被褥中同汪御医打了声招呼便离去。
翌日晌午,她动身再去到关山村,总觉得还能从尸体上寻到一些关键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