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只能看到表面,比如一只刺猬,风平浪静时,它身上都是柔软的肉,可一旦遇到危机,整个会蜷缩成一个带刺的球,逮谁刺谁。”云湛拍着衣角上的尘土,不经意间说着,一个侍卫匆忙赶来,手上还拿着一个东西,在他耳旁大致说了几句便离去。
“三哥,听侍卫们说,阿才在此处蒸骨验明正身,可惜我还是来晚一步,没有看到阿才的真正技艺,可惜可惜。”萧楚怀笑着走来。
不知为何,他总是这副看似吊儿郎当的样子,哪怕离他身败名裂不到一日多。云湛有时也这般没心没肺,可他最大区别之处,便是不能任由他人伤害陆绾,而自己也不能就此成为阶下囚。
可云湛似乎不太待见他,冷眼问他来此处作甚,那般冷漠样子倒是和萧彦北如出一辙。
萧楚怀瞟着地上的白骨,绕道走到他跟前,无奈笑笑,“三哥,别忘了,这次我也是担保人之一,不光是为了洗清阿才的嫌疑,也是为了保全我的身家性命。”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纸张递给靖王,“三哥,你一定想不到,我找东西,可不比你差。”
那纸张上的墨迹有些晕开,纸张泛黄,四角还有缺少的部分。上面还有一个红手印,控诉着姑姑逼良为娼,将她送给公公来拉拢关系,可是公公的名字被扯掉了。
萧楚怀是在浣衣局宫女用竹筒支架起的衣杆处寻到的,那里常常晾着衣裳,纸张能保存下来已经很不容易,居然有人能想到藏在众人眼皮底下。
陆绾上前想云湛讨要来那张揉旧的纸,她细细嗅着,上面沾染些白色的粉末,一股不太刺鼻的味道冲进了她的鼻中,“王爷,这纸上有滑石粉,还有少量的山药粉。”
滑石粉能起到干燥祛湿,但是山药为何会掺杂其中。
云湛用手指捻着纸上的白色药粉,紧皱的眉宇终于舒展开来,“我想我知道是谁杀了柔儿了。”
他们几人来到还在审讯鹊儿的大堂中,刑部尚书正对她用刑,可底下之人痛晕过去也不曾说过半句与案件相关之词。
萧楚怀拿着茶杯中的凉水泼醒了她,“你要是想让你姐姐尽快沉冤得雪,那就将你知晓的都说出来,这不仅是为你自己。”
刑部尚书惭愧说再给他一炷香的时辰,一定会撬开她那茅坑里的石头嘴,云湛哼哧一声,“尚书大人是想屈打成招还是想来个死无对证啊?”
“靖王哪里话,微臣岂敢如此做,只是这贱婢嘴紧得很,这么盘问都不开口,只得用点手段让她尝尝苦头。”刑部尚书赶紧解释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头上的乌纱帽保不住。
云湛不理会他,将那张揉皱的纸拍在桌前,“鹊儿,你可是在找这张纸?”
他举着残缺不全的纸张晃动了几下,被打得脸色毫无血色的鹊儿抬头望向他手中的纸张,瞳孔有些涣散,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含着笑意,终于开口道:“终于,得见天日。”
刑部尚书有些吃瘪,为彰显他的官威,奋力拍打了一下惊堂木,“大胆贱婢,还不速速如实招来。”
云湛见她笑而不答,便将她行凶过程推演出来。她同铃花一起进宫,两人分别服侍着安嫔和丽嫔,丽嫔是皇上最得宠的嫔妃,铃花性子柔和,常受到其他宫女太监的打压,因其美貌被其中一个公公看上,为摆脱他的骚扰,便主动打碎琉璃盏被罚至浣衣局。
本以为她能在浣衣局勤勤恳恳做事,可姑姑却想拉拢安嫔身旁的公公,得知他的喜好便将铃花送给了他,鹊儿听闻她姐姐在浣衣局,也便主动犯错去到浣衣局,可没想到刚到那一日她就跳井自尽了。
刑部尚书翻阅着陆绾呈递上去的验尸宗卷,敲着桌面问道靖王,“王爷,验尸结果不是说是自杀吗?还怀有身孕,宫女与人珠胎暗结,这是死罪,即便她不自杀也会被砍头的,她要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尚书大人难道没有查到浣衣局的姑姑喜欢干一些偷鸡摸狗之事?”萧楚怀在一旁看好戏,论查案,他比不过靖王,但查找证据他还是颇有手段的。
姑姑是安嫔手下的人,自然很多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后宫都知晓得宠妃子在其他嫔妃眼中都是如同利刺一样存在心里,表面和和气气,可背地里一定会心生怨念,只是大部分嫔妃念叨几句也就罢了。
安嫔论身世才华都远超于丽嫔,可皇上就是看中了丽嫔柔和纯粹的性子。
刑部尚书问鹊儿可知她姐姐是与哪位侍卫暗中勾结魅惑而至,鹊儿苦笑几声,捶打了一下地面,“侍卫?若真是侍卫,我姐姐也不至于会寻死。”
大堂逐渐变得安静,若不是侍卫,难不成是和哪位达官贵族私通?
云湛摊开那张晕开字迹的纸张,“不是侍卫,是一位公公。”
“怎么可能会是公公?”
堂前之人都不约而同望向云湛,就连萧楚怀也好奇摸着下巴想听后续之事。
“是丽嫔宫中一位名为皕公公的太监。”
第55章 凶手自杀
凡是进宫的太监,第一日便会被主事带去净身,现如今又怎会让一个宫女怀有身孕,简直是谬论,更何况这纸上也未曾提及是哪一位公公,又怎么能确定是丽嫔殿前的公公。
刑部尚书再次研读着纸上的控诉,“这上头也只是提及将宫女送给公公,宫里公公有对食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哪里来的证词说是公公的孩子?”
陆绾上前跪着答话,“大人,虽然纸上没有点名道姓是哪位公公,可纸上有滑石粉和山药粉末,滑石粉有干燥特性,而山药有益气养阴,补脾肺肾,固精止带药效,且两种药粉都是白色粉末。”
“可这又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