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可如何是好?”顾氏很是担忧。
顾氏出身护国公府,从小精心教养,最起码的政治嗅觉还是有的。她知道,这次奉命去板城治瘟疫的官员大部分明里暗里是堇王一脉的,若是瘟疫继续蔓延,甚至无法控制,那形势对他们很不利。
“父皇今日在早朝时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斥责了相关人等,又加派了一些医官去,但......”
“殿下,嘉义公主来了。”门外朱遇突然小声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堇王一听是自己阿姐来了,眉头不觉的就皱了起来,“就说我不在......”
“什么不在?!”书房的门哐当一声,应声而开,随即露出一个人来,钗环裙袄,腮凝新荔,面容与堇王有几分相似,但要柔和一些,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是端庄典雅。
但此时,她的面上隐隐透着薄怒。
“王爷,属下拦不了。”朱遇跟着进来请罪。
“下去吧。”堇王见此情形,也没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又对着自家王妃说,“你也先出去吧。”
“嗯。”顾氏行了一礼,又朝着嘉义公主点点头算是请了安,便带着朱遇及几个丫鬟退出了屋子。
刚出屋子,顾氏就听到屋子里传出了公主不满的质问声,“你让阿谦去板城了?”
阿谦。顾氏哂笑,果然。
嘉义公主口中的阿谦,是他们王府的属医。
当年王爷刚搬到王府后,不知怎的忽然就大病了一场,而且很是严重,是那位属医救活了他。
当时她还不是堇王妃,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王爷病入膏肓,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是那位属医突然到来,救了奄奄一息的王爷,所以王府上下对他都很是尊敬。
她作为内定的堇王妃,当然也是感激他的。
直到她大婚,成了真正的堇王妃,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哪有把自己的属官住处安排在王府内的?
还有,就算是救了王爷,赏赐一些东西就足够表达谢意了,但王爷却认他做了义弟,还坚持在圣上面前过了明路。
这还没完,王爷对这个义弟很不一样,出乎意料的关心,有时甚至超过了自己。
当时帝都已经隐隐有些议论了,说他们二人的关系十分不寻常。
她自问是贤良淑德的,从不会吃一些侧妃妾室之流的闲醋,但对方却是男子。虽说当朝断袖之癖偶也有之,见怪不怪,但作为皇室成员,若被揭发出来便是极大的丑闻,更何况还是过了义兄弟。这要是被政敌抓到把柄拿来作筏子,铁定被说成伤风败俗。
夫妻一荣俱荣,一毁皆毁,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正装加身,准备以王妃的身份对王爷劝上一劝,但她竟然发现,这个义弟和新寡的嘉义公主走得更近,更亲密。
这极大的颠覆了顾氏对嘉义公主的认知,在她的印象里,嘉义公主性温和,德行佳,一直是她在闺中甚至成为王妃后的礼仪典范,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学着那些人养面首,不知廉耻!
哼,什么端庄娴雅的公主典范,不过如此。
书房内,质问完的嘉义公主气鼓鼓的盯着自己的胞弟,势要讨个说法。
朱显翊看着她动怒的样子,也有点心虚,他将手抵在嘴前,掩饰性的咳了咳,“嗯,阿谦是去了板城。板城那边发生瘟疫,派去的那些医官们全都束手无策......”
“你还知道那边发生了瘟疫?”嘉义公主打断他的话,“那是瘟疫,不是什么寻常病症,你知道有多恐怖吗?”
“阿姐,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你这是让他去送死。我不管,我不允许,你赶快叫他回来。”
嘉义公主见堇王沉默不语,走到她面前直视他,“说话!”
“......那阿姐你说要怎么办?”堇王见她态度坚决,也知道她铁了心想让阿谦回来,“听那位的意思,若是再控制不了,就准备封城了。阿姐你也知道,这次不管是医官,还是随行官员,甚至是护送的侍卫,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若是就这样放任不管,那我们......真的损失惨重。”
朱显翊说到这里,顿了顿,很有些隐忍,“这么多年,我们经营的多么不容易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拉拢人心废了多少精力,难道就让他们死在板城吗?”
作为一个母族势弱毫无根基的皇子,堇王比谁都明白拉拢一个人让他拥护自己有多困难。
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是嫡子,名正言顺,萧淑妃所出的大皇子,占着长,又有萧家及其党羽的支持,而他的四弟母妃德妃出身太后娘家,朝中那些人凭什么放着其他的几位不支持,而选自己?
难道就因为那人虚无缥缈的宠爱?堇王一想到民间朝堂都说自己独得那人的器重,就觉得讽刺。
“......肯定是皇后那恶妇!要不就是萧淑妃那一派,哼,他们早就想除掉我们的人。”嘉义公主并不是什么无知的妇人,只听了听便明白了其中的要害,她皱着眉头,怒气依旧未消,但也没有再坚持说必须得把时谦叫回来的话。
“当初名单出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肯定是着了他们的道,但名单已出,圣旨已下,根本就无法改变。想着只要把瘟疫治好就行了,还能立点功,没想到发展到这一步。”
“那现在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