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恭顺的很,“儿臣天资并不聪颖,只能勤能补拙了。”
皇帝很是欣慰,“你能如此想,朕就安心了。”
然后问起云州贪墨一案。太子道:“云州官商勾结,怕是已然多年,这时候去查,已经打草惊蛇。”
该逃的逃,该杀了杀,留给朝廷的只有残局。若是再给太子一次机会,他定然会派人去暗访,然后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皇帝却笑着道:“逃掉的都是小鱼小虾,大鱼是逃不掉的。”
然后问,“这些日子,可觉得有什么掣肘?”
太子便明白,在一般时候,父皇还是自诩是个好父亲的,他会去帮扶儿子前行,很乐意帮他们将前面的荆棘给扫平。
他想了想,行了一礼,“父皇,若说掣肘,倒是有。儿臣自从忙云州贪墨一案开始,便总觉得有时候力不从心,事情太多,而这些事情儿臣又不愿意假手他人。”
“刚入户部,还未深入,不知道谁可以信任。”
皇帝点头,这是大实话。太子这孩子就这样,有些死心眼,但是跟他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事情也不瞒他,脾气是有些古怪,但总而言之,是个还算孝顺的好孩子。
他正要提点一两句,就听他道:“所以儿臣想要兄弟们去帮帮我。”
皇帝的眼神便隐了隐。他想,太子可一直不会这般对兄长弟弟们怀柔。难道他也学得了端王那一套?
结果还没想完,就见他毫不客气的直接点名。
“二哥和四弟就很好。”
皇帝愣了愣,直接笑了出来,觉得太子还是那个太子,还真是……直言不讳。
不过跳过了老大端王,又跳过了后面的弟弟们,也就只有太子一个人能干的出来。
这个儿子啊,还太莽了,得慢慢调教,皇帝叹口气,老父亲担忧儿子的心思又上来了,道:“行吧,就派你们三兄弟去,可得好好给朕挣脸面,别让大臣们笑话了。”
二皇子和四皇子赶紧上前谢恩。
端王就一脸笑盈盈的模样,心里怎么憋屈只有他自己知道。
父皇最近越发不给他脸了。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他回到清辉阁,到底是心有不甘。也拿着书读,却怎么也读不进去。
父皇就曾经夸赞太子一读书就心无旁骛,不是其他人可比拟。可父皇也曾夸赞自己天赋高,读什么书一遍两遍就能记住,不像太子,要反复研读。
父皇曾经说,他们各有自己的优点,可如今,他的优点似乎已经不足为重了。
端王闭上眼睛,将手里的书丢了出去,正好砸在进来奉茶的小太监身上。
书砸在人身上,是一声闷响。人是不敢吭声的,所以只留下了书声。
他睁开眼睛,倒是认得这个脸长得好看的小太监。
“你叫四斗?”
四斗跪了下去,“是,王爷,奴才给您奉茶。”
端王嗯了一声,四斗尝试性的道:“王爷,奴才还会捏肩,您可要试试?”
端王无可无不可的又嗯了一句。
奴才们要往上面爬,肯定是要讨好主子的,端王这辈子受过许多讨好,捏肩捶背是做基本的,他并不推拒。
有时候,你得给奴才机会,他们才有梯子往上面爬。像太子那般,将所有的人都拒之门外,那就算他们有意爬过去,也没有梯子可以过。
端王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己做的没错。这般懒散的想着想着,就觉得肩颈之间确实舒服,这个小太监是有一手手艺。
他跟总管太监道:“就让他在殿内伺候吧。”
四斗就连忙跪下谢恩,端王想起他是云州人,问他墨的事情,“你们那边产墨产的多?”
四斗点头。
但是这些东西跟他们乡下的孩子却没有什么干系。
“就是收学徒,也要收有关系的,经人介绍才能进。学得了制墨,这辈子就不愁了,奴才家里穷,拿不出银子去墨坊。”
一块墨的事情,竟然连学徒都分个三六九等。端王端起一碗酸梅汤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感慨:“云州墨这事情,看来牵扯还要更大。”
确实很大。
到了八月份的时候,从云州那边传回消息,云州府尹折豪德承认贪墨,不过他是五年前做的云州府尹莫,另外五年则是如今任职京都承运道督查的莫庆东。
莫庆东在云州墨被查出来有误的时候就被罢免在家查看,配合三司会审,在此前他闭口不言,在牢狱里面不说话也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