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还有些婴儿肥，现在又多了几分英气。
白氏改好了衣服给她换上，又帮她仔细打扮了一番发饰，还真像极了出身名门的翩翩贵公子。
慧宝自己看着铜镜里头的人都看得失神，“真好看，如果不是知道这是我自己，我都想嫁他了。”
白氏也笑着夸赞：“是呀，我的女儿最好看了，你若真是男儿身，这普天之下的姑娘都要被你迷倒了去。”
说完，又还是没忍住问她：“慧宝，你…你真的决定好了，这白州，就非去不可吗？”
“嗯，必须得去。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六年了，阿沐为了这件事也一定操碎了心，他曾今还是个有名无实处处受限的小王爷，可是今天他真的做到了当初对我的承诺。哪怕是为了不辜负他，这慧同科考我也一定要去参加。”
“好，好啊，你都这样说了，那娘也就放心了。”白氏看似平缓的说着，实际上每个字都像是在叹气。
她知道，慧宝的决定没人能阻拦。
当年她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陈家就没人敢劝一句。大家都知道她去卓耶书院的目的，而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给她一切帮助。
白氏还想多唠叨几句，林鹿已经在外头喊了：“慧宝，慧宝，你在家吗？”
他背着个竹篓子，一幅书童的打扮，装扮是没啥问题，只不过他太壮实了，看着十分违和。
这些年慧宝在林莽那里习武，林鹿一直是陪练，几年来被揍的次数没有几百也有上千次了，但是他楞是甘愿跟在慧宝屁股后面。
还早早的就说等慧宝去白州那一天，他要给慧宝当书童一路陪着保护她。
慧宝换了身装扮走出去，林鹿竟然没认出来，还傻乎乎的问了一句：“你是谁啊？怎么在慧宝家里？慧宝呢？”
“真傻，我就是啊！”慧宝白了他一眼，问：“你这幅打扮干嘛？真要跟我去白州呀？我都说了无数遍了，不要你跟着。”
“你…你是慧宝？你…这！”林鹿显得十分难以置信，急忙跑过去来回打量，啧啧称奇。
“真是慧宝啊，你这男儿打扮也太像了！这模样谁见了都想象不到是个女孩吧。”
“……”慧宝一脸无语，“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有你这么夸人的吗？一边去，别捣乱。”
林鹿一边认错一边狗腿的道：“我不管，我要贴身保护你，一起去白州。”
看他这幅模样，慧宝干脆也懒得说了，这林鹿就跟牛皮糖似的粘着她甩都甩不掉。她决定了，找个机会偷偷的走。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整理行装，晚上慧宝把陈家所有人还有外公那边都叫过来，并且是瞒着林鹿的情况下，与大家道别。
这一晚，陈家的院落格外敞亮，灯火通明。平时大家都是比较节省的，今天不同。
每个人都想多看看慧宝，看看她的模样。因为她这一走，就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了。
平日里话最多的陈洼今天一言不发，坐在木椅上压低着头。五郎刻意去捉弄他才发现他哭了。
五郎嫌弃的拍了他胳膊一下，“哭什么呀？不准哭！慧宝是去参加科考，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不吉利懂不懂？”
若是平时，谁弄一下陈洼，他必定还手的，这回他却嚷嚷着只还了口：“你控制得住啊？那眼泪哗哗的掉下来我也不想啊！你们也是看着慧宝长大的，那一想到明天开始就很长时间看不到她了，你们不伤心啊？”
他这一说，把大家都说得沉默了。
慧宝走过去抱了抱陈洼，安慰道：“好啦，二哥，我答应你我一定快些回来，好不好？”
“别哭了，不准哭！你再哭我打你哦。”
一边说着她还真抡起了小拳头，吓得陈洼下意识离开了椅子。
这些年，如果说林鹿是挨打最多的一个的话，那么陈洼绝对排老二。
他和林鹿都是一样的皮，而且陈洼总把慧宝当小孩子欺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慧宝可不跟他客气。
对慧宝来说，这就是亲哥，得多揍。
看着他们闹了许久，陈老头才敲了敲烟杆儿道：“都别折腾了，今晚是给丫头践行，开心点，别让丫头带着沉闷的心情出发。”
白寨主比较实在，拿出了两箱银钱推到慧宝面前，“慧宝，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你千万别省着不舍得花，不够了给家里写信，在外头注意身体，别累着饿着，科考呢尽力就好，别太大压力，知道吗？”
“嗯，知道啦外公。”
其他人都一一跟慧宝拥抱道别，一直送她登上了那一架多年来未曾动过的巨型机关鸟。
机关鸟展翅那一刻，缓缓升空不足一丈高，时白氏终于是绷不住了，大声哭喊着：“慧宝，一定早些回来！这里是你的家，永远都是！”
慧宝一只手在挥舞着，另一只手捂着嘴，她怕忍不住哭出声。
这里是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终于是要说再见了。
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四周一片漆黑。她坐在机关鸟上迅速升空，下方唯一的光亮处，就是她的家。
待机关鸟离开了陈家上空区域后，下面升起了许多烟火，在空中砰砰作响，散射开来，也成星光点点。
这没有星星的夜空，仿佛比往日的漫天星辰更美。
她望着那些美丽的光点许久，突然旁边多了个带着困意的声音：“谁在放烟火呀？我都还没睡够就被吵醒了。”
这声音吓了慧宝一跳，回身看去，竟是林鹿！
“你怎么在这里？”慧宝十分惊讶的质问。
她之所以晚上偷偷的走就是不想带着林鹿，没想到还是没能甩开他。
林鹿嘿嘿一笑，回她：“这不是怕你背着我偷偷离开嘛，我就早早的藏在机关鸟暗舱，没想到一不小心睡着了。”
慧宝冷起一张脸，原本还在为了离开家伤心难过着呢，此时她却好想把林鹿丢下去。
但是林鹿还挺会察言观色，一见慧宝不笑了且撅起嘴角那一刻，他就知道慧宝生气了。
每当这种时候，他不是要挨打就是挨打。于是他赶紧溜去驾驶舱，冲慧宝喊道：“那个，天色不早了，你去里头休息吧，我来操控机关鸟，我准备了地图，我知道怎么去白州，交给我吧。”
看他真的拿出了一份地图，又那般认真的样子，慧宝一时还真是心软了。
于是便不管他，自顾自休息去。
机关鸟的飞行速度奇快，估计不用到凌晨就能抵达白州。
一转眼六年时间，阿沐已经是摄政王爷，权势滔天。
想到这里，慧宝还真有些期待了起来，不知如今的他是何模样呢？
第三十八章
机关鸟飞到白州城外三十里地, 那儿有条大河，唤作海河，宽约十六丈, 深度不可测。
这地方倒是正好藏匿机关鸟, 毕竟这玩意儿对寻常人来说都是属于传说中的东西，慧宝可不至于心大得把它也带进白州地界。
她们抵达的时候天还没亮，还是靠着这机关鸟上面的红灯笼照明。
白州的城关在卯时初开启，慧宝和林鹿去的时间刚刚好, 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文牒, 那守卫的士兵盯着慧宝打量了许久。
士兵问道：“你叫陈慧？长得还挺秀气，名字似个姑娘家，容貌更像。你身边这位干什么的？”
他再问的是林鹿, 林鹿和慧宝的外表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一个秀气俊美，一个粗狂不堪。偏偏林鹿还是一个书童的打扮，不得不叫人生疑。
慧宝解释道：“这是我的书童, 你别看他长得这么吓人，其实他很乖巧的。”
“是吗？”士兵怀疑的盯着他来回端详, 捏了捏他的肩膀手腕，那坚实的肌肉还有各种利器造成的旧伤以及陈年老茧, 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绝对不可能是个普通书童这么简单。
最近白州慧同科考在即, 四方文人兴往, 如此特殊时期守卫兵不敢松懈, 决定把人扣下，“这人可疑, 来人，把他抓起来！”
“这位官爷,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他真的只是我的书童…”慧宝想要阻拦，却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一排士兵围住并且长矛相向。
眼看着那尖锐的矛尖尖距离慧宝的肌肤近在咫尺，林鹿险些就要动手了。
慧宝第一时间眼神制止他，摇了摇头。
她来这里是赴考的，如果真的在这里大打出手，那她也就白来了。
但是她也不能真的让这些人把林鹿带走，就在她一时别无办法的时候。
城内传来一道甜美的嗓音：“都给我住手！”
众人闻声望去，那是一个穿着大红长裙头戴五彩珠饰的绝美女子从一顶豪华轿子走出。
她身边跟随着四个丫鬟，护卫不计其数，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
她的出现，一下子就让刚刚还威风八面的一众士兵们泄了气似的低头行礼，“莫小姐。”
“莫小姐，您怎么来这儿了？最近外来人多，小的这就是去多派些人手保护小姐安全。”
那士兵十分狗腿的奉承，然而这位莫小姐压根不搭理。
她的目光全然锁定在了慧宝的身上，一步一步靠近，在她身边慢慢的绕了一圈仔细打量。
她的眼神透着满满的垂涎，虽然人长得极美，但是这笑容却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好俊俏的公子，也是来参加慧同科考的？”她问。
慧宝点了点头，“是。”
对方嫣然一笑，又问道：“小女子莫桑语，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姓陈，单名一个慧字。”
在慧宝回话的时候，莫桑语不知不觉就凑得她极近，说话的时候那气息都直吹耳根子，弄得慧宝很不舒服。
“陈公子，你我有缘，不如去我府上小酌一杯如何？”
慧宝不傻，一看就知道这女人不好惹，自然不会答应。
但是，莫桑语突然抢先开口命令那士兵道：“这位陈公子是我的朋友，还不放人？”
这些士兵都惧怕莫桑语得很，哪里敢不听？急忙放人并且赔礼道歉：“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罪，求莫小姐责罚。”
“下不为例，滚吧。”
她随口说完，再看向慧宝，仿佛是在征求之前那个邀请的意见等待一个答案。
这突然欠了个人情，慧宝不好拒绝，于是只好默认答应。
像是看出慧宝心里多少有些不愿，莫桑语故意说出一个消息：“陈公子有所不知，这白州呀，九成的旅馆客栈酒楼都是我家开的，我不骗你，早在三天前，这儿就已经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九成？一听这话，慧宝和林鹿都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心想这位莫小姐到底什么来头？
这时，莫桑语身边一个丫鬟回答了他们心里疑惑：“我们小姐可是白州第一首富的千金，她说的话绝不会有假。陈公子，如果你想有个好的环境准备慧同科考的话，我们小姐是唯一可以帮你的人了。”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完全不给慧宝和林鹿选择的余地。
慧宝只好厚着头皮说道：“那就有劳莫小姐了，我们只要有个歇脚的地方就行，银钱我们也一定给。”
一听这话，莫桑语就不乐意了，“唉？我不是说了嘛，我们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不谈钱。你只管安心住下备考，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只管唤我，我一定为你安排得妥帖…”
她一边说着话，竟然不着痕迹的摸上了慧宝的手，那突如其来不轻不重的触感惊得慧宝浑身一哆嗦。
还好林鹿一直有在注意，第一时间撞开慧宝，拉开她们两个的距离，随后尴尬的解释道：“不好意思，脚崴了，公子，没撞疼你吧？”
“没有没有，小心点看路呀林鹿。”
“哎，知道了，公子。”
有林鹿挡在中间，莫桑语想靠近慧宝也没办法，暗自冷哼一声，心想不着急，把人都带回家去了，有的是机会接近。
她在这白州生活十几年了，这五湖四海来来往往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但是今个这位陈公子还是第一个让她都觉得相貌不凡的男子。
她已经在心里认定，这个男人，她要了！
慧宝跟着这个莫桑语来到了白州第一酒楼，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站在下面不可望其顶。这里进出的都不是一般人，看那穿着和谈吐气质，非富即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