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为了保命假意恭维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今日乍然又听到了这虚伪之语,卫扶余还是感觉有些燥得慌。
她作势要从沈令闻怀里挣扎出来,谁知腰间的手指环的更紧了些,竟有将她禁锢之意。
“晏晏。”沈令闻不知何时悄然贴在她耳边,语气温柔缠绵,“那时你说爱慕我。”
“现在可还作数?”
来雍州第一日她便丢了自己的清白,爱慕与否还重要吗?
卫扶余扭过头,他们二人距离实在太近,她一不小心便蹭过他凉薄的唇。
两唇相靠,卫扶余和沈令闻具是一愣。
趁着沈令闻怔住的片刻,卫扶余立刻便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她一下子缩到拔步床里侧,捂住自己的唇,哆哆嗦嗦答道:“当然、当然作数了!”
“但是,就算爱慕,王爷也不能占我便宜吧。”
昨夜之事便算了,怎么今天还偷偷抱她亲她!
卫扶余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她再度抬头,发现身前已经笼罩了一个阴影。
沈令闻撑着手臂自上而下俯视着她,然而他缓缓俯身,轻轻在她唇上啄了啄,语含愉悦。
“那我也爱慕你。”
*
卫扶余翌日醒来便不见沈令闻的踪迹,她知雍州事务繁多,阖府上下皆仰仗他一人,便也没有过问他的去处,反而兴致勃勃地拿着库房的钥匙面见了来福。
“若这揽月楼王妃住的可好满意?”
定王府里许久不曾有热闹,来福也独自守着定王府许多年,如今乍然来了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他看着卫扶余可是亲切的紧儿。
定王府库房里的绫罗绸缎堆积的都快要溢出来了,来福巴不得将整个库房都搬出来给这位新王妃用。
卫扶余一觉睡到了晌午,如今精神正足,见到了来福,倒也有兴致同他攀谈。
“这揽月楼比我在京城见到的所有楼都要漂亮,晚上登楼赏月,最是好看。”卫扶余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若是再搭一石桌,并上几株紫藤装点,就更好了。”
“老奴稍后就叫人去办。”
“我还想在下面的院子里搭个秋千,既能解闷又能赏花。”卫扶余踮起脚,指着门外的一块地方道:“就在那棵梧桐树前就可以了。”
“府里头倒是有两块上好的沉香木,做秋千的确不错。”来福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划过浅浅的笑意。他躬身堆卫扶余说道,“至于搭秋千,这事王妃还得找王爷,老奴一把老骨头,实在不会搭。”
……偌大的定王府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打秋千了吗?
卫扶余往身侧看了眼,燕绥恰好也在看她。不用卫扶余开口,他便知道她的意思。
他安抚似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卫扶余于是便欢快地跟在来福后头去取木材,她手里抓着一把钥匙,银匙碰撞声声入耳,一下子将她的思绪又带到了昨夜。
昨夜沈令闻不知发了什么疯,先是轻轻点了点他的唇,尔后又立于她身侧,手里头把玩着两把钥匙。
一铜,一银。
卫扶余直到今日还记得那时沈令闻的眼神。
幽深的,宛如寂寂黑夜,一丝光亮也无。又似无波海岸,平静背后具是惊涛骇浪。
只待一粒沙石投下,便可惊起漫天风浪。
“一把是你嫁妆的钥匙,一把是定王府库房钥匙。”沈令闻支起腿,他摊开手掌,语气随意,“你自己选一把做赏赐。”
“若是选了库房的钥匙,你的嫁妆可就没了。库房皇家御赐颇多,若是少了什么,可是要拿命来赔的。”他状似好心提醒,眼眸荡起微波,低低诱着她。
“快去选一把。”
“自然是要定王府的库房钥匙了。定王府家大业大,又岂是我的小小嫁妆可以比拟的。”卫扶余一把拎过沈令闻手里的银钥匙,笑眯眯说:“自然要拿多的那份了。”
“你可想清楚了?”
卫扶余环住他脖颈,语气自然。
“我爱慕王爷,为王爷管好库房义不容辞!”
卫扶余还记得那时候沈令闻定定地望着她,漆黑如墨的眼瞳缓缓转动,因为她这一句话而有了星星点点的光亮。
她不知道这光亮从何而来,但她那一刻突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