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珏敛下眸中神色,轻声说:“三哥哥与嘉定向来是同心的,如今这卫氏女有国公府护佑,我们自然不敢动她。可若是她进了三皇子府,到时候如何处置,可不全在于妹妹吗?”
“只怕红粉佳人,三哥哥到时候会舍不得。”
祁景珏轻笑一声,定定地看着她。“有嘉定妹妹这般容貌在前,三哥哥如何看得见别人?”
嘉定郡主如今正是少女孺慕的年纪,不过数语便被祁景珏逗的羞红了脸。她嗔了一眼祁景珏,小声说了句,“嘉定晓得了。”便小步跑远了去。
再说另一边,原先领路的老嬷嬷早已不知踪迹,没法子卫扶余只好带着槐序瞎逛。
好在慈宁宫够大,金箔红漆题的牌匾一眼就能叫人看见。
“是卫姑娘罢?”慈眉善目的老嬷嬷守在宫门前,见她来了亲亲热热地拉着她进去。“太后娘娘怕姑娘找不着路,特意差奴婢来这儿等着呢。”
老嬷嬷的目光频频落在卫扶余脸上,惹得她有些不自在。她的手无意识地靠在自己的脸上,轻声问道:“臣女脸上有东西吗?”
“姑娘仙姿玉貌,奴婢一时看花了眼。”
老嬷嬷挑起一方珠帘,末了,又不忘添上一句,“太后娘娘年纪大了,最爱同小辈说话解闷。姑娘进去了别拘束,只单单记着一点便好,莫要提及明昭姑娘。”
明昭,明国公府嫡长女,算起来也应该是太后的亲侄女。若是全天下有谁能叫卫扶余真正钦佩的,也只有这位明昭姑娘。
她同当今陛下都拜在岐山道人门下,潜心求学,学成后以女子之身从军,直至身死,都在为当今陛下守卫疆土。
因此世人不以女子视她,反而恭恭敬敬称呼上一句“明昭将军”。
卫扶余心中也时常盼望着,盼望着自己有一副健康的身体,然后同这位明昭将军一样,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只是她现下连京城这个泥泞地都出不去。
她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宽慰着自己。
再养养身子罢,总有一日会从这儿逃出去,叫所有人都做不得主她的命运。
*
慈宁宫内檀香熏熏,一派静谧之色。卫扶余屏息,只见最上头的小榻上倚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想来便是太后。
她不敢叨扰太后午睡,还是那位嬷嬷进来了小声提醒了太后。
榻上的太后蓦然睁开了眼睛,不甚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甚至隐隐有泪光。
“好孩子,长得和你母亲可真像。”
卫扶余微微抬起头,只见对面的人慈眉善目,说不上来的亲切,于是她便也大着胆子问道:“太后娘娘也认得我母亲?”
太后捻着帕子轻轻拂去眼角的泪,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从前相识罢了,不值一提。”
“只是她托哀家照拂你,谁知近年来身子不大好,倒是未曾尽力。”
太后对她招招手,亲亲热热地拉着她同挤一榻。
“如今可定亲?”
卫扶余摇摇头,低下头,似羞怯。“还未及笄,暂且不急。”
“那且看看这些公子有没有喜欢的。”太后指了指眼前的一堆名册,“你若有欢喜的,哀家便作主为你赐婚。”
皇宫里的人都这么喜欢赐婚吗?
卫扶余惴惴不安地接过了厚厚的一沓名册,她粗略的瞧了瞧发现都是京城清贵人家。虽不甚显赫,却也言情书网,算是良缘。
“这崔家公子不是有了意中人吗?还有这高家公子,听说他早与表妹定亲,这宋家公子……仙乐坊却是养了几个小倌。”
卫扶余看着名册上的性命不自觉便念了出来。太后的手揽着她的腰,倒是笑着问道:“你如何知晓这么多?”
“寺中见的人多了,听的也多了些。”卫扶余还有些拘谨,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了祸事。“太后恩赐,臣女是不是有些放肆了……”
谁知太后听了她的话反倒眉头一皱,“这算什么放肆,你在哀家这儿想说什么便说就是了,慈宁宫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卫扶余继续翻着,冷不丁便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册。
她正要细看,谁知却被太后一把抽走。
“雍州苦寒,山高水长,你这身子去了受不住。”
“阿扶也未曾想嫁定王世子……”卫扶余垂眸,心里头却想到了别处。
沈令闻总归是不可能长久呆在京城的,若他回了雍州,她靠自己这副身子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跟着沈令闻混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后见卫扶余已然出神,便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打趣道:“那么多家公子,竟无一人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