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玲玲捏着银袋,指尖颤了颤,“嗯,谢谢你。”她收起银袋后,对着茶珠微笑,“其实你无需担心与陆公子相交之事,他若与你谈诗论词,你随意背一些适宜的诗便是,若让你作诗,你作不出来也无妨,你就说今日没有灵感,回去之后再仔细想想。”
她又道:“他饱读诗书、洒脱又温柔,你将他当成另一个我相处就好。”
“另一个你?”茶珠摇头轻笑,“那可够我心烦。”
……
茶珠一行不急不缓地上路了,路上她多次问温玲玲这一年多来的生活,温玲玲三缄其口。
温玲玲在马车上将这几年做的歌颂春花秋月、赞叹山水市井的诗词写了下来,让茶珠背诵。
她时常头晕目眩,腰腹疼痛,晚间到了城镇休息的时候,茶珠会去帮她找大夫问诊,又熬夜帮她煎药。
她望着茶珠忙碌的背影,侧头轻拭感动的泪水,这么多年来对她最好的其实只有茶珠一人。
她想将实情告诉她,又怕周围的护卫听到了。她本拿定了主意要逃,但想到现在已经将珠儿也牵连到这件事情上了,若是她逃了,珠儿也难免受罚。
她心里左右犹豫,气闷难舒,身体更不适了几分。
七月初三,终于回到了京都。
年姑姑让人将温玲玲关到一处私宅。温玲玲走时依依不舍地拉着茶珠,泪眼婆娑地说:“得空了来看我,好吗?”
茶珠郑重地回道:“好,你一定要保重啊!”
茶珠随着年姑姑回到了瑰丽宏伟、富丽堂皇的惜玉楼。楼高三层,二楼相向,期间有飞桥栏槛相连,楼外高挂各色灯笼,楼里织珠为帘,彩屏相隔。
步入大堂,大门左右有两块桌子大小的锦鲤池,池仅一掌深,池底铺着鹅卵石,几条红金色的锦鲤游于石上。
龟公千三坐在圆桌旁小憩,听到人声后眼睛还未睁开,立刻露出笑容,待他看清来人后,惊讶地喊道:“茶姑娘!啊!英妈妈担心你极了,眼睛都快哭瞎了,你快快快去二楼寻她!”
茶珠怀中抱着月琴,与年姑姑相视一眼,走上了二楼。
英妈妈在二楼雅间的暖榻上躺着,闭眸咿咿呀呀地乱哼着曲,丫鬟小翠正在给她捶腿。她一手扶着引枕,一手拿着紫竹的烟杆,玫红色的烟袋挂在杆上轻轻摇晃。
茶珠是半点没看出千三口中的眼睛快哭瞎了,她走到塌边欲语泪先流,哭喊道:“英妈妈!珠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英妈妈吓得一个激灵,她睁开眼看了茶珠一眼,放下了烟杆扶着小翠站起来,她抓着茶珠的肩膀左看右看,涂着艳红口脂的唇长得老大,丹凤眼里满是喜色,“乖乖!我的聚宝盆,老妈子以为永远失去你了!前天你遇难的消息传回来,我哭了彻夜!”
“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说着她看到了站在茶珠身后的年姑姑,“年妹妹,你怎么跟着一起来了。”
“英姐,事情是这样的。”年姑姑和她一起坐在塌上,小翠端上了新鲜的果茶。
年姑姑说她受自家公子吩咐,茶珠去扬城的日子她都与护卫一起在暗中保护茶姑娘。茶姑娘被匪徒劫走之后,她派去的人很快就将茶姑娘救了出来。
她听闻惜玉楼的护卫都被打伤了,便亲自带人护送茶姑娘从门龙镇到惜玉楼。
英妈妈拍着心口直呼感激,她继而愣了愣,突然瞥向茶珠细声问:“你是完璧归赵吧?”
茶珠嗔怪道:“那是当然,英妈妈乱想什么呢?”
英妈妈满意地笑了笑,眼角皱起细纹,“我让大家对你被劫走的事守口如瓶,免得坏了你的名声,影响赚银子。”
年姑姑又说:“出了这种事,我家公子实在是不放心茶姑娘的安危,英姐能否让我在惜玉楼里当个闲职,我就近照看她,每个月再孝敬姐姐几十两银子。”
不用管吃住,帮她保护“聚宝盆”,每个月还给她银子,英妈妈笑道:“我怎么好意思拒绝你家公子这番美意?”
茶珠宽心了,严世子若来寻她,他见到年姑姑在楼里干活,他的怀疑便不攻自破了。
英妈妈拉着茶珠的小手轻拍,“珠儿,你下去歇息吧,我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得好好整理一番,别耽误了晚上登台。”
“是。”茶珠也想尽快恢复登台演奏,她回来的消息传出去了,严铮会来寻她吧……
她推开门出去,瘦小伶俐的小翠跟上她,“珠姐姐,我好担心你。”
茶珠站在走廊上,从怀里摸出在路上买的小玩意递给小翠,又温柔地摸了摸小翠的头。
她回望厢房,年姑姑正在与英妈妈诉苦,“妹妹还有一件事烦心。府中的小妾与人有私偷跑了出来,我恰巧在门龙镇遇上了她,我派人抓她的时候遇上几个京城来的公子哥行侠仗义,所以我冒昧地借用了惜玉楼的名声,说她是楼里的红倌……”
英妈妈捏着年姑姑递过来的钱袋,拉开小口望了一眼里头的金子,“年妹妹太见外了,高门大户难免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这点小事,若有人问我,姐姐我自然帮你圆上。”
小翠关上了房门,把茶珠送到楼梯边上,“珠姐姐快去休息吧,还有两个时辰就掌灯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