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纤纤眨了眨眼睛:“我也要起吗?”
“你不用打猎,如果想多睡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尽管睡意尚未完全消散,可沈纤纤也听得出他这话与往日的细微差别。
言下之意,她可以适当多睡一会儿,但不能像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
“算了,不是在家里,我也起吧。只有十几天,熬过去就行。”沈纤纤干脆也起身穿衣。
收拾停当后,她又唤忍冬过来帮忙梳妆。
此地有女眷,指不定还有像薛贵妃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
因此沈纤纤让忍冬帮忙简单梳个发髻,选的衣饰也平常。不求多出挑,惟愿不被盯上。
这两年,皇帝身体大不如前。今日秋猎,他在各部官员面前精神抖擞,信心十足。
依着惯例,第一箭需由天子来射。
猎场内,被禁军提前驱赶过来的小鹿以及其他猎物正在拼命奔跑。
皇帝双臂微张,弯弓搭箭。
他少时也曾苦练骑射,在一众兄弟中居于上风。这是他早年十分得意之事。
一箭射出,正中鹿臀。
众人齐声叫好,赞叹不已。
“皇上好箭法!”
“皇上当真神勇!”
……
随行侍卫反应迅捷,匆忙去追赶受伤的鹿。
面对众人的夸赞,皇帝心里一沉,双目微阖。
他素来精通骑射,自信能射鹿左眼而不伤右眼。
方才他要射的,根本不是鹿臀,而是鹿颈。
到底是身体不行,连骑射都大不如前了。
侍卫统领洪崇俊见被射中的鹿带伤犹在奔跑,骑马追赶,快追上时,自马上飞身抄去,干脆利落扼其脖颈,高呼报喜。
皇帝笑笑,略略提高了声音:“年纪大了,不如以前了。年轻的时候,每年秋猎,朕的猎物都是最多的。看见小九,就像看见了当年的朕。”
萧晟垂眸,微微蹙眉。
却听皇帝又道:“小九,你拿着朕的宝雕弓、金鈚箭,代朕打猎吧。”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皆惊。
金鈚箭乃是天子之物,寻常人不得使用。可皇帝今日竟将宝雕弓与金鈚箭借与晋王。
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大有文章?
当下便有人忍不住出声:“皇上,这只怕……”
萧晟拱手拒绝:“多谢皇上美意,金鈚箭锋利,可臣弟即使只用普通弓箭,也能狩得猎物,献与皇兄。”
他心头疑云渐浓。皇兄不会不知道此举会让人误会,为何还要这样做?
想到他近来听到的关于“皇太弟”的无稽传言,心内有个他不太愿意面对的猜测越来越清晰。
皇帝打了个哈哈,有些遗憾的样子:“既然你不想用,那就算了。朕拼着这把骨头,陪你们玩一会儿。”
仿佛方才之事,只是随口开的玩笑。
但在场之人心里又岂能真的毫无一丝涟漪?
二皇子萧世钊攥紧了手里的缰绳,俊美的面容毫无表情。
身旁的亲信韩超低声劝道:“殿下勿疑,恐是障眼法。历来父死子继,哪有兄终弟及?您真正的对手,是那一位。”
二皇子双目微敛,声音极低:“知道。”
父皇一向不喜老大,可老大毕竟占了一个长。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仅仅因为比他早出生,萧世钧就获得了一些腐儒的支持。
那他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
至于皇叔……
二皇子微微眯了眯眼睛,就算都是对手又能如何?大不了一个一个除去就是。
皇帝一箭射中鹿后,今年秋狩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