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无意间听到母亲和心腹对话,意外得知,母亲与长姐竟要派人拦路截杀沈姑娘。
母亲常氏声音很低:“那姓沈的小贱人平时不出门,今日机会难得,务必要一次得手。娘娘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还要故意留线索,暗示是薛家。只有这样,联姻之事才能成。”
心腹低低一笑,轻声附和:“娘娘妙计,自然是不会有错的。一箭双雕,既除掉那个狐媚女,还让晋王府和薛家交恶……”
魏品兰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母亲和长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虽然魏家妻妾多,母亲和长姐都会一些内宅手段。但她从小读书,学圣人言论,能理解她们用心计自卫,却不能接受为了联姻就要杀人。
魏品兰并不喜欢那个娇媚的沈姑娘。但不喜欢是一回事,得知自己家人要去杀害她而置之不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自小读圣贤书,深知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
听母亲话里的意思,杀手已经派出去了,准备在沈氏女回城的途中伏击。
一想到沈姑娘会被杀死,会给自己和晋王的婚姻铺路,魏品兰就厌恶抵触、坐立不安。
不,她必须要阻止。
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魏品兰没时间多想,悄悄让人备马。
大家闺秀,除了琴棋书画,骑马也略通一二。她原本的计划是提前赶到,通知沈氏女,让其改道或者等晋王派人来接。
但是出城之际,眼看日头升高,时间不早,又偏偏遇上晋王。她心虚恐惧,不自觉开口提醒:“……我是听人说的,人命关天,请王爷一定要信我。”
晋王没再多问,而是交给她一枚令牌,让她帮忙去京畿大营搬救兵。
魏品兰答应下来,可等她真的到达京畿大营见到赵将军后,她又忍不住心生悔意。
报讯救沈氏女,是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可若是将来彻查此事,查到魏家头上。魏家上下,包括宫中的长姐以及她生的三皇子和小公主,只怕都会受连累。
心神不宁回到家中,魏品兰焦急懊恼。
她暗暗祈求,希望王爷去的及时,他们一行人改道。最好双方没有遇上,大家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突然,外边一阵喧闹。
“三小姐,宫里来人,宣你进宫呢。”
“让我进宫干什么?”魏品兰声音不自觉带着颤意,“再过半个时辰,天都要黑了。是,是长姐宣召我吗?”
“不是娘娘宫里的太监,是皇上身边的。”
“知道了……”
宫中贵人传召,魏品兰哪敢拒绝?对方甚至没有给她更换衣衫修饰妆容的时间,让她即刻进宫见驾。
到了宫中,看见皇帝,魏品兰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凝固,恐惧到了极点。
她是尚书之女,淑妃之妹,以前也曾面见天子,却都不像今日这般紧张惧怕。
皇帝面无表情:“魏小姐,不知你是从何处得知,沈氏会有危险的?”
魏品兰心中一惊:“臣女,臣女偶然听人说的。”
她暗暗叫苦不迭,王爷怎么能将此事告诉皇帝呢?这是要害死她啊。
原本皇帝并不知晓是她给晋王递的消息,只不过是根据异常,随口一诈,不想她竟然直接承认,还是这种烂借口。
皇帝冷笑一声,越发认定这其中有猫腻。
“哦?难道不是你父亲与你姐姐合谋?”
“不!”魏品兰猛然抬头,“此事与臣女的父亲毫无关系,和,和长姐也无关。他们是被冤枉的。”
皇帝哂笑:“是么?朕已查得清清楚楚,此事就是你魏家所为。千真万确,还想抵赖不成?”
说到后面,他的神情语气甚是严厉。
天子之怒,非寻常人所能承受。
魏品兰本就心虚,此时更是委顿在地。她心中后悔、懊恼、恐惧……多种情绪交织,终是将心一横,含泪跪拜:“皇上,此事是臣女一人所为,与旁人并无关系。还求皇上看在臣女迷途知返的份上,饶过其他人。”
皇帝眼神晦暗不明。
魏品兰见已抵赖不得,唯有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是臣女,是臣女思慕王爷,嫉恨沈姑娘,所以才会,才会糊涂行事。臣女愿一人做事一人当,把自己这条命赔给她。”
言毕,她骤然起身,决绝地撞向殿前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