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不明白王爷为何这样会,但还是如实回答:“泰启十六年,怎么了?”
萧晟眉心剧烈跳动了一下:“十六年?!”
他六岁时,一母同胞的皇兄登基,次年改元,称泰启元年。十二年春,西南叛乱。他随着赵元帅前去平叛,并于当年秋天班师回朝。
现在竟是泰启十六年,也就是说,他有四年的记忆都是空白。
这无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沈纤纤觑着他的神色,小声试探:“九郎以为,现在是哪一年啊?”
晋王没有接话,只吩咐福伯:“去请太医。”
沈纤纤柔柔一笑,眉梢眼角不自觉流露出些许妩媚:“已经请了,你刚醒过来就去请了。”
萧晟唇线紧抿,没有作声。
不是故意不理会,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容颜绝丽的王妃。
杜太医来得很快。
听闻晋王清醒,他悬着多日的心终于放下。差点以为王爷会昏迷一辈子呢。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杜太医匆忙上前,关切询问,“王爷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杜太医。”晋王放下手上的邸报。——这是他方才命人去他书房取的。
他知道自己习惯,会收集累年的邸报。此番出事,这个小习惯,倒是能帮他简单快速地了解一下这四年中的朝廷大事。
“别的还好,只是有些事,记不太清了。”萧晟缓缓说道。
沈纤纤睫羽轻颤,低呼出声:“怎么会这样?太医,这可怎么办呀?”
她心里却想,果然如此。怪不得他只同福伯说话,看她时完全是在看陌生人。
杜太医收回诊脉的手,神色凝重,良久才道:“这倒有些麻烦了。不过还好,王爷先前伤在后脑,永远昏迷不醒,或者变成痴傻都有可能。现如今只是记不清一些事,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果不影响正常生活的话,其实也不是很要紧的。却不知王爷哪些事情记不清?”
晋王深知讳疾忌医的道理,因此也不隐瞒,淡淡地道:“从泰启十二秋到现在,这中间发生的事情,本王都不记得。”
杜太医神情微顿,忖度着说:“人的记忆,还真不好说。若是没有别的方面的不适,不如给王爷开几贴药先吃着。或许过几天,就都想起来了?”
萧晟眼神略动了一动:“也好。”
杜太医前去开药。
而沈纤纤则坐在晋王床畔,泫然欲泣:“九郎,那你岂不是把我给忘了?我们如何相识、相知、相恋、相守,你是不是也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不知道晋王究竟是什么情况,将来又作何打算,但眼下既有外人在,她也只能先尽职尽责,将戏作下去。
等到了无人之时,再作别的计较。
女子一双翦水秋瞳直直地望着他,眼尾隐隐有些发红。她声音娇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似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哭诉。
萧晟的脸色瞬息间精彩纷呈。
他生母早逝,对其仅有的印象,是母后温婉贤淑,却时常因为父皇宠爱其他女子而默默垂泪。稍微长大一些,他也曾想过,自己将来若不娶妻也就罢了,若要娶妻,定要娶个温柔和顺的女子,一生不负。
十九岁的他,委实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在二十三岁时对这样一个娇媚女子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还为了她身受重伤,失去四年记忆。
偏偏她还又目光盈盈,轻轻唤了一声“九郎——”
情真意切,百转千回。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这位姑娘……”
“姑娘?”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神伤,“你以前都叫人家卿卿的!”
萧晟:“……”
第30章 坦诚 我们是假的
听到这边动静, 正在招待杜太医写药方的福伯立刻扭头看过来。
他出言宽慰:“王妃,王爷不是因为受伤才失忆的吗?又不是故意忘记,不能怪他。”
沈纤纤适时垂泪, 十分的善解人意:“我知道,只是心里难受罢了。”
她甚至还勉强勾起唇角,含笑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