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看出她的焦虑,宽慰道:“别担心,你现在的样子没有人会认出你的。”
阿紫想想也是,朝领队道声谢,端起茶水小口喝着。
就在这时,一队官兵策马而来,所经之处扬起一阵尘土,很快来到茶棚前。
领头侍卫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驱马上前几步,大声问道:“你们见过这位姑娘没有?”
众人仔细辨认之后纷纷摇头说没看见。
“真没瞧见?再好好想想!”
众人仍是摇头,“真没瞧见。”
侍卫只好收起画像,带队绝尘而去。
阿紫这才敢出声说话,方才她怕自己的声音露馅,一直没有开口。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商队歇够了脚继续南行,一路再未遇过什么差子,走了半个多月,终于顺利抵达安城。
这半个多月,领队对阿紫颇为照顾。一是对她的遭遇同情,二是他有儿无女,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他见阿紫乖巧温顺,想认她做干女儿,就不知她是否愿意。
商队抵达安城将货物分别送往各大商行后就解散了。
领队顾全琢磨着阿紫在安城人生地不熟没有去处,斟酌着开口道:“姑娘暂时也没有可去之处,不如先去我家再作打算如何?”
这半个多月相处下来,阿紫知道领队人好,又受他一路照顾,再去他家打扰多不合适,婉言谢绝了。
顾全又道:“姑娘一口外地乡音,很容易遭贼人惦记,一旦出事,只怕姑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阿紫一想也是,便没再坚持。
顾全家的房子不大,人口也简单。他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成家分了出去,小儿子还在读书,准备明年参加春闱。
顾全的妻子是一个温婉的女人,说话特别叫人舒服。她问什么,阿紫就答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反感,反而将她当成长辈产生依赖。
一番问答下来,温蓉也对阿紫挺满意的。
温蓉叫老仆收拾出一个房间,阿紫暂且住下了。她不想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放下自己的包袱后,就去帮老仆的忙。
老仆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便之处,有了阿紫帮忙,顿时轻松不少。
老仆跟随温蓉多年,便忍不住在她面前夸赞阿紫,如此一来,温蓉便生出想收阿紫做干女儿的心思。
她没有生养过女儿,与丈夫很是羡慕那些有女儿的家庭。之前不是没生过抱养一个的念头,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就这么耽误了。
当她将想法说与顾全一听,竟与他不谋而合。
于是夫妻二人商量着如何能让阿紫答应。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到了冬至这日。
上京城在冬至这日不论世家还是百姓之家都有吃饺子的习俗,陆府的大厨房从中午就开始忙起了饺子,到晚上,每个人都分得一碗飘香的水饺。
陆启面前也搁着一碗水饺。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只水饺,恨恨地一口咬下去,慢慢咀嚼起来。
这时,探子来报,说在北方的某个小城发现了阿紫的踪迹。
陆启听完冷笑一声,竟跑的那样远,待把她抓回来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他决定亲自跑这一趟。
与此同时,身在南方的阿紫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温蓉关切地望向她,“是不是感冒了?”
阿紫摇头,“没有,也不知为何会突然打喷嚏。”
温蓉放下心来,叫她去看年糕蒸好了没有。
在冬至这日,安城的习俗是吃年糕,放河灯。
晚饭阿紫帮着烧了一大桌子菜,顾全夫妇的大儿子携带妻儿过来一道用饭,小儿子也下学回来了。
夫妇俩叫上阿紫与老仆,大家围着桌子而坐,高高兴兴吃了一顿热闹饭。
饭罢,阿紫帮着收拾干净饭桌,又把锅碗盆都洗了。
温蓉见她勤快地干活,略有些不好意思,从房里拿出一锭银子,非要塞给她。
阿紫怎么都不肯收,急道:“我在这儿白吃白住,再拿银子就真不是人了,夫人再这样,就是折辱我。”
温蓉见她有生气的迹象,就没敢再给了,收回银子问道:“一会我们要去放河灯,你去不去?”
阿紫心想反正无事可做,也想去看看。
收拾妥当,众人就出发了。
长临河距离顾家不远,众人到的时候,河边围拢了不少人,河面上则平稳地飘荡着一盏盏各式各样的河灯,有荷花形,菊花形,兔形,花猫形,小狗形等。
众人都在挑选河灯,阿紫也跟着挑选,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一只兔形河灯。
顾家小儿子顾军见她选了一只兔形河灯,道:“原来阿姐喜欢兔子,赶明儿个,我给阿姐弄一只小兔子养。”顾军只比阿紫小一岁,故喊她阿姐。
一声“阿姐”瞬间勾起阿紫对毛蛋和毛氏的思念。如今她回不了家,也不知大公子有没有为难他们。
“阿姐?”
顾军见她走神,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阿紫回过神,忙道:“好啊。”
顾军脸上一喜,随即问道:“阿姐会放河灯吗?”
阿紫没有放过,摇摇头。
“那我教阿姐吧。”
顾全与温蓉见小儿子与阿紫相处得来,相看一眼后不禁想,若阿紫乃清白之身,做他们的儿媳妇倒挺不错的。
只是,可惜了。
在顾军的指导下,阿紫将兔形河灯点燃,缓缓放入河面上,任它慢悠悠飘向远方。
***
陆府!
陆启吃过饺子,又饮了几杯酒,微微有些醉意,单手撑着额角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扑鼻而来。
丫鬟春桃柔声道:“大公子可要沐浴?”
陆启没睁眼,淡淡嗯一声。
春桃心里一喜,“奴婢这就准备沐浴的水去。”
不一时,春桃走过来道:“大公子,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扶您进去罢。”
“嗯。”
大公子竟然没有拒绝她?!
春桃又是一喜,扶着陆启走进净室,将柔软的身子缓缓靠过去,抬手就要去解他的腰带,却听道:“滚出去!”
春桃一怔,忍住惧意道:“大公子这阵子不得纾@解,奴婢见了实在难受,就想让大公子快乐快乐。”
春桃的下巴被陆启用脚尖抬了起来。
下一瞬,她便撞进一双冷如冰窖的眸子里。
“你既然这般为我‘着想’,我若不给些‘赏赐’,岂不叫人说我小气,我便送你一场造化。”
春桃深深打了个寒颤。
“来人,把这个贱婢送到窑子里去。”
“不要……”
春桃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很快被堵了嘴巴拖了出去。
而后,陆启吩咐近身小厮,“去传我的话,以后再敢有人爬床,即刻杖毙。”
小厮领命正要往外走,却被叫住,“今晚是谁守的门?”
小厮心里咯噔一声,垂首回禀道:“是德保。”
“看门不力,叫他去领棍三十。”
“是。”
小厮躬身退出后,背上生了一层汗。
处理完这些,陆启才去沐浴。
当他泡进水里后,脑子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闪过阿紫如何在他身下承@欢的模样。
根本不能想,只要一想,某处就涨的疼痛难忍。
贱婢春桃说的没错,他是有一阵子没有纾@解了,待他亲自将阿紫捉回,定要百倍地“回馈”她。
次日一早,他递了告假文书,带上亲卫快马加鞭北上,赶往淮城。一连奔波几日,终于抵达淮城。
陆启来不及歇脚,顺着探子给的线索寻到一户小院前,用下颚示意亲卫上前扣门。
扣门声响了三下,很快有人前来开门,一名老妇从门里探出头来,见他们衣着不凡,疑惑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
“我们找人。”亲卫将画像展开,“就是画像上的人,识相点的,把她叫出来。”
然而老妇满脸疑惑,“这里就住着我与小孙子,并未有画像上的姑娘,官爷是不是找错了?”
信息不会错的,怎么会没有?
亲卫倏地从腰间拔出明晃晃的佩剑,凶狠道:“你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剑下无眼。”
老妇吓得双腿一软瘫在地上,老泪纵横道:我是真的没有说谎啊,各位官爷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进去搜。”
陆启将下颚一抬,亲卫得到指令鱼贯而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亲卫们空手而出。
“启禀大人,属下们将各处都翻了一遍,没有发现人。”
第五十二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费了这么一番折腾,竟然扑了个空,陆启的心情可想而知,糟糕透了。他压住眼里的风暴,沉声道:“信息有误,传信给探子,让他滚来见我。”
“是,大人!”
陆启这时看向瘫软在地上的老妇,“抱歉,是我们搞错了,毁坏的东西我会赔偿的。”说罢叫亲卫拿了一笔银子给老妇。
老妇颤巍巍地双手接过银子,待面前这帮凶神恶煞一走,忙从地上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关上大门。
确定门闩插好了,老妇才靠着门板不住拍着胸口。
方才真是吓死她了。
这时,她那六七岁的小孙子从房里跑出来,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哭道:“祖母,祖母,那些坏人走了吗?”
老妇紧紧抱着小孙子安抚,“走了,走了,已经没事了啊。”
安城!
冬至过后,天气越来越冷,水缸里的水结了一层冰,阿紫起早做饭时,用刀背使劲往冰上敲,咔咔几下过后,冰块应声而裂。
阿紫取出冰块放到干净的水盆里,等化成水还能再次利用。
晚昨蒸的年糕没有吃完,切成薄片用油一煎,最后撒上少许白糖装盘,就是一道早点。阿紫再用葱花搅好的面煎两锅鸡蛋饼,配上熬好的白米粥,早饭就做好了。
这时顾家人都起来了。
顾军第一个洗漱好,第一个先吃。吃完还要去书院,所以耽搁不得。
顾军一边吃,一边不忘夸赞阿紫,“阿姐的厨艺真好,我还能再喝一碗粥。就这厨艺,可以去开饭馆了。”
阿紫一听,眼睛一亮,“你真觉得我厨艺好吗?”
“就面食这块,我周围的人还没有人能比得过你。”陆军咬着鸡蛋饼诚恳道。
“那你觉得我开个馄饨铺子怎么样?”
顾军的眼睛一亮,“这个想法好,阿姐要是开馄饨铺子,生意肯定好。”
阿紫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她琢磨过了,总不能一直在顾家住着,总归不大方便,得尽早找间房子搬出来。
她观察过了,这里的人不爱做早饭,喜欢在外面买着吃,尤其大冬天,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浑身都是暖和的。
阿紫将想法同顾全与温蓉一说,他们也极力赞成。
开馄饨铺子要不了多少本钱,温蓉陪着阿紫当天就将东西置办齐全了。
次日,阿紫将铺子支起来,开始营业了。
支架上吊着两口吊锅,一口用来烧水,一口用来熬大骨汤。旁边摆着两张长桌,几个小凳子,她一边包着馄饨,一边扯开嗓门喊道:“吃馄饨了,又香又大的骨头汤馄饨,不好吃不要钱。”
刚开始并没有人理会,但随着大骨汤的香味越来越浓,勾的人直吞口水,就有人走过来了。
“来一碗馄饨。”食客大嗓门道。
“好嘞。”
阿紫高兴回应,急忙放下手头上的活,起身装一碗包好的馄饨倒进沸水锅里煮熟盛出,再执起大长勺舀上一大勺骨汤浇上,最后撒上少许葱花,一碗热气腾腾且又喷香的馄饨端在了食客面前。
“请慢用!”
食客见她态度好,长得又好看,端来的馄饨又喷香,一时间愣住了。待回过神来,扯开大嗓门故意大声道:“老板娘,这馄饨真是太好吃了,整个小食街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我决定以后天天都来。”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在犹豫的食客,立刻围拢过来。
一个早上,阿紫卖出了二十碗馄饨。一碗馄饨是二文钱,二十碗就是四十文,扣除本钱,净赚二十文,把阿紫高兴坏了。
而另一家馄饨铺子的生意就稍显冷清,见阿紫第一天就卖出二十碗馄饨,嫉妒的眼都红了。
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阿紫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辰时一过,阿紫便收摊回去了。
她今日还要去看房子,与东家约在巳时一刻。她来不及回顾家通知一声,直接就去了相约地点。
东家是一名年轻男子,长相端正,身形修长,且斯文有礼。
当他看见阿紫后,眼睛一亮,脸上慢慢升起一抹红晕。
“请问是不是魏东家?”
魏昊点点头,“正是,你就是阿紫姑娘吧。”
“嗯,带我去看房子罢。”
“姑娘请随我来。”
于是阿紫跟随魏昊走过一条街,来到一个小院前。魏昊打开院门,伸手请道:“姑娘请进。”
阿紫点点头,抬脚走进去。
小院不大,统共两间正房,一间小厨房。两间正房相连着,分别是堂屋和卧房,每月是二十文钱的租金。
阿紫如今有了营生,这点租金还是能负担起的。
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直接就能住人,省了阿紫打扫的麻烦。阿紫二话不说,当即与他签了契约并付了租金。
魏昊见她是个豪爽之人,对她的好感更增一分。
办理妥当,魏昊交给她一串钥匙,并道:“我就住在隔壁院子,若姑娘信得过我,今后有事亦可过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