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怪我生了锦儿?”陶父擦擦眼泪,问道。
锦儿是陶父和张毓后生的女儿,名为张锦,比陶青小五岁,天真烂漫,为人礼貌善良。她见了陶青会乖乖喊姐姐,就是个孩子,所以陶青对这个妹妹称不上讨厌。
听见父亲提张锦,陶青就笑了。
实在跟对方说不清。她爹永远意识不到,她和哥哥想要的是什么,永远只看得到自己眼中的东西。
周福临抿着唇,尴尬地站在一边。
妻主与公公不和,争来辩去,他在这儿算木愣愣的什么?
看出这位公公对自己的不满意,周福临自然不会上赶着讨人嫌,他的手被妻主牵着,能感受到对方手心已经出了汗。
周福临轻轻捏了陶青的手,后者才反应过来,问他:“是不是肚子饿了?”
“福临啊,你俩跑大门口做什么,我和阿盼在饭堂等半天了。瞅着你们出来才端的饭……”
胡大爷慢悠悠从影壁后走出来。人老了,眼睛不大好,远处的东西他望不清,走近才发现陶青和周福临面前,还有两个人。
他揉揉眼睛,“哟”了一声:“这是……”
“我是阿青的爹。”
陶父知道女儿成亲时,她的夫郎还带着一老一少。
当时心里就不得劲。这嫁人,还把一家都嫁了过来?他女儿刚成亲,就得养一家老小,成什么样子!
不舒服归不舒服,陶父依旧颔首,轻声向胡大爷问好:“这位是亲家吧。”
胡大爷稀里糊涂点了头,回神:“哦哦,原来是亲家。怎么还站外边儿呢,快进来吧,午饭您可吃过了?”
他当即将朱漆的大门门板往两边推,请陶父进来。
陶青阻止了他:“不必了,他马上就走。”
“谁说的?”
陶父看起来杨柳扶风似的弱,性子并不软,让小厮搀扶着,跨进了陶宅的大门。
他下巴微抬,细声细气道,“正好未用饭,咱们一块儿吃吧,我带了你最爱的水晶糕。”
陶青面色一沉,却道:“也好,今日正好将事情说清楚。”
方才已经有邻居路过时好奇地打量,虽说这里住的人都不是好事的,但陶青若真执意赶走她爹,在门口闹起来,昨日的喜气估计就会变成郁气。
关了门,陶父和胡大爷并排走。
他到底是懂得礼让老人的,走得很慢,和胡大爷交谈着,挑不出一丝错,反倒让胡大爷增添了一丝对他的好感。
陶青走在后头,本是目光冷峻,忽然夫郎肚子咕了一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周福临捂着肚子,见陶青看他,以为她要笑自己,面色微红嘴上不甘示弱:“看什么?”
早饭是陶青端到卧房吃的。如今已经到了晌午,他眉目间却还有一丝慵懒,脸颊靠近耳垂处有道红痕,像是侧身睡时,被竹枕压出的印子。
陶青想起昨夜自己将夫郎折腾得叫不出声,心渐渐软了,神色柔和下来。悄悄碰了碰他的腰:“还酸吗?”
他们在那儿说了半天,福临一直陪着,下床时就说腰酸背痛,如今定是难受的。
陶青揽住夫郎的腰,低下头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周福临面皮薄,瞪陶青一眼,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压低声音:“也不怕被瞧见。”
“瞧见就瞧见呗。”这反倒能证明他俩感情如胶似漆。
陶青又亲了一下,“一会儿咱们睡个午觉,我再帮你揉一揉,嗯?”
两人睡到大天亮,吃过饭闹了一阵才起的。周福临心道今日光是吃饭睡觉了,赶紧摇头:“我不要。”
他生性勤快,还想逛逛宅子,看看有没有缺的东西,然后出门采买一些布料做衣服呢。
陶父听得身后陶青笑了几声,偷偷回头,看到女儿搂着夫郎,还伸手点了点对方的鼻子,和在他跟前的模样截然不同。
每次和自己相见,女儿便横眉冷目,仿佛他是她的仇人,今日他才知,不是她性格如此,只是她不愿对着自己笑。
她心目中的家人,早已没有了自己的位置。
鼻间一酸,陶父将头扭了回去,继续同胡大爷说话。
今日午饭时胡大爷做的,他手艺老道,但因为习惯等因素,做的也只是家常便饭,不可能像陶青那般,萝卜都给雕出花儿。
饭堂两边栽了几棵翠竹,里头小巧精致,设了两道丝绣的游鱼戏水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