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待风吹过竹叶,又掠过陶青的耳边,她才抬头,对夫郎温和一笑:“今日可觉得累?”
周福临覆上她的手背:“还好。这生辰宴,你去么?”
“自然要去。”陶青一改方才的想法,果断道。
“正好,也让阿锦看看你这个姐夫。”陶青不在乎张府是否承认她、承认自己的夫郎,但张锦是她妹,是一定要认识福临的。
她亲了亲夫郎的发顶,语气温柔,眼中浮现薄薄的冷光:“不仅要去,得咱们四个都去,才能凸显诚意。为了表示邀请咱们的谢意,我得替张大人与张家主夫诊治一番,看看他们是否眼睛有疾,又或者耳朵有疾,否则怎会胡言乱语,说阿盼他们行动不便?”
……
张府今日很热闹。
张毓虽是皇城中的小官,但为人善钻营,会来事儿,无论是溜须拍马讨好上官,还是恩威并施御下,都十分擅长。故而他女儿的生辰宴,许多人都来参加,哪怕不来的,也会送上一份礼。
四个门房站在外头,两个负责接待客人,两个负责清点礼品。
他们并不会当众将客人送的东西宣之于众,而是掀开看一眼,问一句,便记在纸上,负责接待的那两位丫鬟除了看到比张毓官级大的客人,会热情些以外,待别人并无不同。
可谓是十分周到了。
清点礼物的门房揉了揉酸疼的腰,抬头看天色。此刻大多客人都到了,估摸着不会再有谁来,正准备收工,眼前出现几个人。
门房是认得陶青的:“大、大小姐?”
“当不得这声大小姐,我又不是你们家正经主子。”陶青微微一笑,“不过是张府递了请柬,极其热心地让我将全家带上,我自然得赴宴了。”
她将礼物交给门房,东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后者照例问道:“请问这是?”
“哦,一根老参而已。”
陶青摆摆手,“我是来替妹妹贺生的,给她的礼我要单独给。”
“这……”
门房想了想,还是让陶青等人进去了,虽说这位同主子关系不睦,但这事总归是家事,就凭主子宠主夫的劲儿,也不会拿这位如何。
“您这边请。”
有丫鬟前来接应,将陶青他们带到了院中。男客和女客是分开而坐,意味着周福临、阿盼、胡大爷三人,得同陶青分离,面对那些个陌生人。
这里的客人多是有官衔的,男子也多是官眷,让他们和这些人打交道……
陶青打量了一圈院中的人,似笑非笑:“不如你们单独设一桌。你看,我这无名无姓的,实在不好同诸位大人们同坐,若是大人们知晓,我还是你家主人特意请的,会不会将其视为对他们的不尊重?”
“姐姐!”
话音刚落,张锦在席间看到了陶青,欢快地跑过来:“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张锦十六,陶青上一次看到她,才到自己的脖颈,如今已经快有陶青高了,身子很结实,应当是没少锻炼。
张锦看到周福临,眼睛一亮:“这是我姐夫吗,不愧是我姐,给我找的姐夫这般好看。”
陶青握住夫郎的手:“是啊,你又不是不知,我就喜欢美人嘛。”
随即被周福临悄悄掐了一下。
张锦一一和周福临等人打了招呼,才沉下脸斥责丫鬟:“我姐又不是客人,是家里人,为何将她同这些客人安排到一处,我姐夫他们才来,半点儿不熟悉家中,你也敢这般随意对待?”
丫鬟苦着脸:“这,家主没安排……”
“没安排你就不会办事了?母亲定不会是这个意思,一会儿见到她,我定要好好告上一笔。”
张锦不再搭理丫鬟,对陶青道:“这外边都是客人,里头才是家宴。”
他们到了一个亭苑,张锦抱歉地对陶青道:“我先去接待一会儿客人,很快就来。”
“不用管我们,你忙去吧,咱们阿锦也快成为大人了,待人接物倒是像模像样。”陶青笑眯眯看着妹妹。
张锦脸一红,嘿嘿笑了笑,走远了。
片刻,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儒雅的中年女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丫鬟还没来得及同张毓说陶青的事,因此她以为陶青是不来的。
这正合张毓的意,请人是夫郎的意思,她其实并不喜见到陶青,每回看到这个继女,都觉得累得慌。
张毓安排完了客人,正准备到这边休息一下,同时让人把夫郎和女儿叫过来,一家人坐下吃饭,就发现亭苑中坐着几个人。
和陶青对上眼神后,她脸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