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姑娘,被家中保护得很好,没有多少坏心思,什么想法都摆在脸上。
陶青将送小妹的礼物拿出来:“上回你不是想要南疆的原石么,这块磨出来,应当能打一套精致的首饰,是送给你喜欢的小郎君么?”
张锦很快被带偏了,窘道:“不,不是,就是个普通朋友。”
“那下次可以带朋友到我家做客,你姐夫的丹青画得极好,水墨也很不错。”
陶青捏了捏夫郎的手,朝他笑笑,示意他放心,又招呼胡大爷、阿盼用饭,仿佛刚才的冲突不存在一般。
直到她告辞离开。
“礼物送了,饭也吃了,我们就不打扰了。”陶青拍拍妹妹的肩膀,“以后我应当不会常来,但你可以时常过来叨扰。”
张锦最终什么也没说,闷声应了:“姐,对不起。”
若是没有她,会不会爹娘就会将心分到姐姐和哥哥身上,将他们当成真正的子女?
傻妹妹。陶青揉揉她的头:“我才该道歉,今日本不该谈不愉快的事。”
小厮领着陶青等人离去。
出门时,陶青瞥见了张毓的身影,对方沉默地站在长廊上看自己。
兴许是说,日后别来了吧。
经过这一回,估计除了张锦,张家人也不会希望她来。
至于她爹,陶青只希望他好好在张家当主夫,别再让小厮送什么红鸡蛋,别再在张毓耳边提她和兄长,让彼此都清静。
她还挺佩服张毓的,对她爹竟是真心呵护,没有丝毫厌烦,以至于她爹失去前一个妻主后,又能同以前一般自在。
红日当空,蝉趴在树叶上叫。陶青到附近买了几把伞:“遮遮太阳,以免中暑。”
她问阿盼:“方才可有被吓到?”
胡大爷想捂住阿盼的嘴,阿盼已经点了头:“我才知道嫂子也会凶人呢,比哥哥都凶。”
他说:“我本想看看官大人的家是什么模样,她家大是大,太闹了些。而且也不好玩,让嫂子生气,以后咱们少去吧。”
“不去了。”
陶青道,“等嫂子过一阵给你找个先生,再在院子里打一个秋千,你白天和伙伴们一同读书,读完回家玩耍可好?”
“嗯嗯!”阿盼可高兴了。都说女子才能读书识字,那些大户人家才会让男子也读,兄长说多懂些知识,就多一分本事,嫂子能这么说,他自然得认真些。
胡大爷笑道:“你们决定就好,我呀,现在是看明白了,只要过得高兴,管他人说什么呢。”
上回他同福临说完那些话就后悔了。左右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他老了,活不了几年,何必在活着的时候给人家添堵。小陶也是个明白人,日后的事谁说得准,能和福临厮守一生也说不定。
张府和陶青家的距离还是有些远的,走了一半,还是选择租了两辆马车。胡大爷和阿盼一同坐,她和周福临一同坐。
车上,陶青发现夫郎格外安静,想起他一路上都没怎么出声。
她从袖中取出装酸梅干的袋子:“是晕车么,或者沾了暑气?”
周福临推开她的手:“没想到陶大夫也是有脾气的人。”
“这话何意?”
陶青失笑:“人都有三情六欲,都有脾气。”
周福临侧过脸看窗外:“只是又发现了你的另一面。”
他想了想,终是转头道:“若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也别憋着,哪怕是如同今日发脾气一般也好,一定要同我说。”
像是那位张大人,明明不喜欢他们,不希望陶青的爹见他们,也不喜欢张锦同陶青接触,却总是一副理解的姿态,背地里才显出本来的性格。
尽管对方是心怀家人的,但周福临觉得这样太累太假,他可不是自己的公公,那般迟钝,只知依赖妻主。
“就如同我会生气一般,你若不高兴,千万别瞒着。”周福临以前觉得陶青温柔是好事,但成亲后才感觉她抑制了某些情绪。
例如上回公公进家门,离开后,陶青只是枕在他腿上,闭着眼冷静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了淡然。
他很诚恳,哪怕有点羞涩,依旧别了眼道:“我希望我们之间能靠得更近。”
陶青握住他的手:“那你在画坊,被人欺负,为何不同我说?”
“那也算不上欺负,我不是已经骂回去了么,还将人赶走了。”周福临辩解道。
他们谈的是上回,某个替妻主送画拿银子的男子,背地里说周福临是狐狸精的事。
“是啊,但你不告诉我,一个人闷着,后来不也因此闹别扭,”陶青轻声道,“不正是和我一样,希望自己解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