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伙计看他这样,问道:“可是身子不适?你家妻主又不要求你挣钱,不如养好了再忙活嘛。如今这样,既养不好身体又耽搁了生意,昨日你这儿有个客人出门还抱怨,说你态度不好,迟早关门呢。”
周福临不记得那个客人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爱买不买。”
他这种细眉凤眼薄唇的长相,本就给人不好亲近之感。伙计见周福临神情冷淡,便住了口,知趣地找个借口离开了。
周福临这才松懈下来,半掩了画坊的门,只允许一半阳光洒进来,然后趴在桌上,枕着胳膊,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他总不能对外人说,自身体质敏感纤弱,哪怕妻主已经很注意了,却依旧承受不了对方的爱意吧?
夫妻之间,若是房事不和谐,必定影响两人的关系。他和妻主白日都在外边,正如胡大爷所说,晚上搂在一块儿正是让感情加深的时机,他自个儿也乐于亲近对方,可彼此动作轻了吧,没滋没味,动作重了吧,就和现在一样……累。
周福临觉得自己太难了。
陶青关门回家,路上恰好遇到了钱瑶。
后者的厚脸皮比陶青更甚,至少陶青不会缠着别人,非得蹭一顿饭。
钱瑶腆着笑道:“陶大夫,咱们真有缘,竟是遇上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到你家吃晚饭,咱们聊聊呗。”
和她有什么好聊的?陶青还赶着回去见她家亲亲夫郎呢,立刻笑着拒绝:“是挺巧的,不如改日吧,改日我做东,到上好的酒楼吃。”
“酒楼哪里比得上家里的饭菜,那才叫朴实无华,温暖如春呢。”钱瑶一本正经道。
她见陶青不为所动,才叹了口气,坦白了:“好吧,我夫郎发脾气呢,把我赶出来了,出来我才想起身上没带钱。等他消气,估计我肚子都饿扁了,看到你,这才想蹭顿饭……”
“陶大夫,”钱瑶靠近陶青,拽住她的袖子道,“咱们在柳巷不也处得挺好么,现在大家都在城东,见面机会多着呢,前儿我才光顾了你家医馆,你忘啦?”
“你不必说这些,你只需告诉我,为何被夫郎赶出家门。”陶青将袖子扯回来。
钱瑶难得一窘,搓手道:“这个,我夫郎不是生了嘛,他休息的时候,是我带孩子。之前和朋友一同吃饭,带了一盘霉苋菜梗回家,今天带孩子时,忽然有点馋了,便端出来吃,顺便,顺便给孩子闻了一下,谁知孩子就哭得震天响……”
陶青:“……”
霉苋菜梗,虽说吃着清嫩,闻着却是很臭的,婴孩嗅觉最是敏感,你可真是个好娘亲。
也难怪钱家夫郎生气了。
见钱瑶这般,陶青终究是应了:“记得吃完就走。”
“陶大夫,你这是赶我吗……”
钱瑶很幽怨:“急什么嘛。”
她提到周福临,神神秘秘地戳了戳陶青:“贵夫郎平时里可曾对你凶过?”
在钱瑶心里,夫郎虽要强又爱管她,更多时候是疼她的,否则自己也不会一直顺着对方。
她记得周福临性子比夫郎还凶,夫郎至少看到人笑眯眯的,但周家这位,见到谁都冷冰冰,随时可能张嘴骂人,拿东西揍人。
陶大夫过得也不容易吧,她向陶青投去同情的目光。
陶青见状,笑意加深:“我夫郎温柔贤惠,贴心可爱,怎会对我凶。”
“竟是如此?”钱瑶有些怀疑,更想快些到陶宅,见识一下这对夫妻如何相处。
朱漆的大门被推开,阿盼便迎了上来,他今日第一次去陶青给他请的先生家里,上完今天的课。
阿盼看到陶青很是高兴,发现旁边有人,还是柳巷的熟人后,又羞涩了,跑去找胡大爷。
即便钱瑶是来蹭饭的,陶青既然答应了,便将她看作客人,挽起袖子打算下厨。
钱瑶早就知道陶青在家做饭,她是个夫管严,在家也是会进厨房的。见状,她并不惊讶,只是更加认为,陶青夸夫郎的那番话是说谎,撑面子了。
米香飘出锅外,周福临到家靠近灶房便闻到了香气,往饭堂一望,除了阿盼以外,还有个眼熟的人。
钱瑶打了个招呼:“周公子安好。”
周福临淡淡应了一声,料定妻主和胡大爷在做饭,便往灶房去。
钱瑶回忆方才周福临的冷脸,不由得对阿盼道:“和你哥哥相处,不会觉得累么?”陶大夫果真是娶了个冷美人。
阿盼疑惑地望她一眼:“哥哥可好啦。”他觉得这位姐姐真奇怪。
夜色渐深,钱瑶赖在陶青家迟迟不走,不知她夫郎怎么知晓妻主在这儿的,竟是找上了门。
钱家夫郎因为才出月子不久,胖了许多。他先是礼貌地对大家点头,接着神色不善地对钱瑶低吼:“还不赶紧滚过来,你不打算回家了是吧?!”
接着揪着钱瑶的耳朵告辞了。陶青关门之前,还能听到对方的呼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