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跳了上来,热热的身子盘上她的脖子。
陈嘉脑袋一偏,忽然磕到一角硬物。
掀开枕头,一本黑色笔记本静静躺在那里。
这是……江墨的东西?
她之前好像从未见过。
踟蹰片刻,陈嘉将它翻开。
扉页纸张泛黄,稚嫩的墨蓝色钢笔写着江墨的名字,是他幼时的笔迹。
陈嘉一页页念着,脸色渐渐变了。
“嘉嘉喜欢白娘子。”
“嘉嘉爱喝珍珠奶茶,方羽火锅不吃香菜。”
“五月三日,电影院看泰坦尼克号,嘉嘉哭了。”
“方羽脚踝受伤,致电妈妈寄黄道益活络油。”
“……”
每页寥寥几句,简单明了,是江墨惯常的风格。
陈嘉知道江墨记忆力超群,从来没有写笔记的习惯。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她根本不可能相信,像他这种理性内敛的人,竟会将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用本子细细记录,藏在床头。
翻至最后一页。
陈嘉看到“跨年,和陈嘉一起”几个字时,眼泪再也忍不住。
她颤抖着,抱着笔记本冲出楼道,寒风吹得她脸颊冰冷,怀里却像揣着一团火。
敲开方羽家的门,在方妈妈诧异的目光中,陈嘉爬上方羽的床,一屁股坐上去。
“方羽你快起来别睡了。”头发落在少年脖子上,陈嘉双手撑住方羽的枕头。
宿夜未眠的方羽陡然被人压醒,差点气疯:“大晚上你他妈有病……”
“陈嘉?”眼睛对上女孩放大的脸,方羽忽然愣了。
陈嘉来不及跟他解释,揪住他的睡衣领,“方羽你有多少钱全部借我,我现在要去广州。”
☆、第 9 章
除夕前夜,武汉飘起大雪,夜空中白茫茫一片。
高速路口,少年和少女揣着他们的全部财产,坐上了去往广州的白色面包车。
因时间太急,又赶上春运,他们找的这辆车特别破旧,还没有暖气。陈嘉冻得牙齿打颤,肩膀可怜地缩成一团。
方羽见了,赶紧脱下羊毛大衣给她披上,自己只穿一件浅灰色羊绒衫。
“阿羽你衣服给我了不会感冒吧?”
昏暗的空间里,大衣带着少年的体温,暖融融的,上面还有好闻的木质清香,陈嘉有点舍不得脱。
方羽环着手臂,故作轻松,“当我跟你一样没出息?冬天横渡长江的男人是不可能感冒的。”
“阿羽谢谢你。”
方羽扯一下嘴角,“几百块钱,用不着客气。”
“你知道我讲的不是这个。”
陈嘉惭愧地低声说:“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晚上肯定找不着车的。”
方羽看了她一瞬,叹气:“陈嘉你可真蠢,这么冷的天,又是晚上,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去广州。”
“再说了,江墨的事必须算我一份,不能让你一个人全揽了。”
“可是我妈妈那里……”陈嘉想起自己不告而别的小纸条,又开始担忧。
方羽干脆地说:“就说是我拿刀逼你去的,挨揍也是我来。”
“阿羽……”陈嘉感动地望着他。
方羽不自然地垂下嘴角,盯着她怀里毛茸茸的一坨,手指戳一下,“话说你为什么非要带这么个东西一块儿去?”
陈嘉宝贝地抱紧小玉,用脸颊贴着,“小玉才不是东西,它是女孩子,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
茫茫雪夜,白色小面包摇晃着穿越天寒地冻的中部,于第二天中午抵达春暖花开的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