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与乞丐——蔺巫林
时间:2022-01-27 16:02:25

  复诊并不顺利,各种检查费时间,导致嘉南在医院待了整个上午。

  周末文化宫安排了舞蹈课程,她事先只跟老师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本以为十点之前一定能赶回去的。

  如今只好再次打电话向老师延长请假的时长。

  姓赵老师的舞蹈老师是新来的,正要立威,嘉南撞到了枪口上。

  赵老师在舞蹈室当着其他学生的面给嘉南打电话,骂得很凶,说她老请假,没有时间观念,魏校长花钱请她们跳舞,太不值当了。

  嘉南排队在西药窗口拿药,夹在人堆里,周边嘈杂,赵老师的声音像失了真:

  “你上午要是赶不到,下午干脆也别来了!”

  嘉南盯着电子屏上滚动的取药人员名单,说:“好。”

  赵老师被她这一个“好”字气到,脸憋得通红。

  再要骂,嘉南已经挂了电话,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杜明康的话在耳边回荡:“……厌食症……伴随中度抑郁……给你添了新的药……每个人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副作用,不要擅自停药……”

  嘉南拎着满满的一袋子药,游魂一样,飘在人群中。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打碗巷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稀薄的春光打在墙壁上,慢慢游移,像天上的云。灰尘在光束里无声飞舞,巷口传来几声回收旧电器的叫卖。

  嘉南仰面躺在地上,看着窗玻璃上斑斓的光点,心想,是个好天气,应该去顶楼阳台把衣服和被子晒一晒。

  但动不了,身体被灌了铅,沉重地贴向地面。

  就让衣服潮湿,被子发霉,而她变成烂泥。

  墙上走动的钟表在不停地提醒她,到点了,该吃东西了。她不知跟自己做了多久的斗争,才爬起来,走进厨房。

  她给自己煮了碗汤,汤里漂浮着冬瓜和豆腐的尸体。

  腾腾的热气渐渐消散,饭菜不再烫口,她一勺一勺吃进去嘴里的时候,眼眶红得厉害,压不住情绪地哭了。

  身后的卧室房门开了。

  陈纵一觉睡到正午,皱巴巴的衣服塌在身上,肩上搭着条毛巾,打算去浴室冲澡。

  他才走了两步,脚步停滞,看见了坐在餐桌前的嘉南。大概因为没有外人在,她总是像树一样直挺着的背,卸下了那股劲,垮了下去。

  她背对着陈纵,看不见脸,只有肩膀在颤抖。

  春日的午后太过安静,世界如同一场哑剧。

  陈纵觉得,他好像总是撞见嘉南哭的样子,她的眼泪没有声音,也并不想让人知晓,但偏偏,他总能看见。

 

 

7章 (修)   他们看见了对方。……

  一大早,嘉南出门去了文化宫。

  朝阳尚未升起,老树枝桠遮蔽,石砖的夹缝里开出了不知名的野花。她推开铁门,视线扫过门卫室,空的。

  没看见两个保安的身影。

  嘉南对他们没有好印象,也没做他想。

  今天她来得最早,换好舞蹈服,先独自拉筋热身,做力量训练。绷脚仰卧起坐,仰卧控腿……

  走廊上渐渐有了脚步和说话声,其他人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纷纷在议论昨晚发生的事。

  没多久,苏蔷吸着盒酸奶进来,跟嘉南提了一嘴:“保安被魏春生辞了。”

  “她们说的是真的?”嘉南问。

  大家这会儿都在议论,昨天晚上舞团里有个女孩独自留到最后,碰上了两名保安。

  苏蔷小声道:“冯小蓉差点就被拖到更衣室那个了……他们喝了很多酒,色胆包天,幸好冯小蓉机灵,自己趁机逃跑了。”

  苏蔷私底下有几个舞团里的小群,知道的东西比嘉南多,“当时冯小蓉还被骂了许多下流的话,对方说她跟着魏校长出去接客,别人可以摸,他也要摸摸看……冯小蓉全转述给魏春生听了……

  “魏春生为此发了好大的火,连夜处理了这件事。”

  苏蔷把酸奶吸完,讽刺地笑了:“居然有人因为这个夸魏春生,觉得他挺好,你说是不是患斯德哥尔摩了?”

  魏春生快速果决地处理老保安,不是出于对舞团成员的保护,而是因为对方触犯了他的利益,挑战他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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