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践行着自己的承诺,想要保护她最好的朋友,如护林员守护着一棵树。
可唐老师总会有别的办法。
他给易宁开小灶,将她留下。
他教易宁跳舞的同时,指纹继续在她的皮肤上刻碑,留下他谱写的华丽诗文。
嘉南第一个求助的人是沈素湘,小孩本能地信赖和依靠她的母亲。
唐俊先她一步在电话里告状,向沈素湘反映了嘉南这段时间在舞蹈课上的“罪行”,她不认真,偷懒,故意与老师作对。
沈素湘让嘉南跪在地上。
嘉南什么也来不及说。
“我对你太失望了,嘉南。”
沈素湘每天照镜子能发现脸上眼纹日益加深,柴米油盐消磨她年轻时的志气,耐心也逐渐挥发。
她用鸡毛掸子抽在嘉南的背上,嘉南头磕着地,边哭边喊,妈妈你救救易宁吧。
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
她央求着,哭得很厉害,身体蜷成小小的一团,到最后抽搐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在疼痛中不断想起越来越沉默的易宁,变成了哑巴的易宁,如同被挑断了手脚筋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易宁……
她要怎样才能救易宁。
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
沈素湘对嘉南的话将信将疑。
她连续两天提前去文化宫接嘉南下课,在走廊上观察给学生们上课的唐俊,课后还找机会跟唐俊聊了天。
短暂的接触,根本试探不出深浅。
沈素湘没有过多的精力来管,何况她根本不认识易宁,那只是嘉南的一个朋友,一个伙伴。
“听着,嘉南,”沈素湘严肃地对嘉南说,“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如果你没有撒谎,说的是真的,唐老师真的做了那种事,也应该是易宁和她的父母来处理。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好好跳舞,不要成天想着偷懒。”
嘉南把身体压向地面,她一边压腿一边听着沈素湘的话。
被绝望堵住了口鼻,像在不断溺水,不停下坠。
她想要带着易宁逃跑。
可她们哪里也去不了。
大雪中,她们看到了从铁轨上的火车,驶向未知的远方。想象它进入漆黑的隧洞,穿过荒野,没有目的地,一直开下去,开进春天里。
易宁走不动了,她很瘦,嘉南勉强可以背起她。
路上很安静,没有别的人,别的声音。嘉南听不见易宁的呼吸,她像死了一样。
嘉南慌张地回头,没留心脚下,绊着砖头摔倒。背上的易宁滚了出去,砸在雪里,脸朝下,迟迟没有动。
嘉南爬过去,费力地把易宁抱起来,无助地哭了。
易宁的睫毛在风雪中发颤,双手勒住嘉南的背脊,把脸埋在她怀中不愿意再抬起来。
雪越下越大,要把她们淹没。
找到她们的是柳曦月。
柳曦月平常太严厉,嘉南对她又敬又畏,无路可走才选择把易宁的事情告诉她。
柳曦月选择相信嘉南的话。
文化宫是她的筑梦塔,她不允许有人玷污。
柳曦月背靠柳家,要查清楚唐俊这个人对她来说并不难,她第一时间处理了唐俊,将他辞退,通知了易宁的家长,协商解决这件事。
柳曦月找到嘉南:“这件事到此为止可以吗?”
嘉南低着头,“为什么他不用坐牢?”
唐俊应该被送进监狱。
“你应该清楚,易宁自己不想这件事被大家知道。”柳曦月说。
当初嘉南说要报警的时候,易宁不愿意,所以她们才没有去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