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告别转身时,松月泊叫住她,终于问出口。
“我们是不是见过?”
南栀微微惊讶:“松先生忘记了?我们在琴房见过。”
松月泊笑,他摇头道:“不是那一天,是在更久以前。”
南栀仔细回想,回答他:“似乎不曾遇见过。”
松月泊道:“或许是我记错了。”
“再见。”
“再见。”
他们在流云楼前转身道别,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可叹这个时候没有栀子香气,不然他们可都要记起。
若是记起码头那一日的风和云,他们便会知道,琴房那日不是乍见相识,而是久别重逢。
第8章 学在安南 学在安南
一个学校最有吸引力的地方,一在学术,二在风景,三在校舍,四在饭食。
安南大学学术氛围浓厚,不少教授都颇有名气。
李月生是文学大家,写一手好文章,他的出名作是一首新诗——《月之云》。
据说这首诗是写给她的夫人的,她的夫人就叫——岳知云。
南栀见过这两个人,李月生总会在傍晚推着一辆自行车在校园里散步,自行车的后座上就坐着他的夫人。
李先生穿一身长衫,脖子上系一条蓝色丝巾,这大概是他在欧洲留学时养成的穿衣风格。后面的李太太总是一身旗袍,肩上搭一件条纹披肩。
他们从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而后李月生出国五年,五年之后却并未归来,且还断了音信。那一阵子许多新式的年轻人都抛弃妻子或未婚妻 ,名曰要追求自由,于是人人都以为李月生也是这些人之一,但两年后,李月生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娶岳知云为妻。人们这才知,他没音信的那两年是在欧洲遇上了战事。
一个新式的年轻人,一个裹过小脚的旧式女子,青梅竹马至如今,他们在傍晚的夕阳里走着,偶尔会说说笑笑,每次见南栀,总会笑着打招呼。
南栀就这样认识了他们。
他们的过去南栀是听别人说的,这个人就是江止善。
李月生跟江止善是同学,后来又一同去欧洲留学,算得上交情深厚,他评价李月生:“我过去只承认这么一个温雅公子。”
南栀问:“如今呢?”
“多了两个。”
“谁和谁?”
“张泊如和松月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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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生为人文雅,学识渊博,他的课幽默风趣。
中文系的学生说,李先生上课什么也不带,只背身在黑板上写几个字,转身便侃侃而谈。
他第一堂课讲“魏晋美色”,外语系土木系物理系的学生都跑来听,将教室挤的看不见光,最后散场时地上多了十几只鞋。校长张泊如拿着喇叭在校园里喊:“哪些同学穿错了鞋,哪些同学的鞋丢了,快快来教室更换认领!”
他脚上的鞋一样一只。
张泊如先生虽为一校之长,却生活朴素,他和夫人孩子住在一个平房里,门口有一个宽敞的大院子,种着桃花和杏花,这个时节煞是好看。
他不住小洋楼——他将小洋楼给了学生作校舍。
他很爱他的学生,很爱他的国家。
他也时常去听各大教授的课,若是见到哪个学生衣衫破烂或是中午不吃饭,便要费上一番心。
安南大学有这样多知名的学者,有这样浓厚的学术氛围,多亏了张泊如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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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栀也想听李月生先生的课。
她早早将花草侍弄好,带上了布包去听课。
安南大学开学一周有余,南栀还没有彻底弄懂校舍的布局,她记得中文系的学生一般在东三楼上课,却实在不知道东三楼在哪个方位。
一路问过去,有个学生非常自信的指给她看:“那儿,三楼第一个教室。”
她点头道谢,疾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