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力若有所思:“男的女的?”
“男的。”
他双眸半眯,眼神很微妙。
失守一霎。
一只手伸来再收回,口袋里的单子已到她手中,他惊诧这哪儿练的无影手,看到她怔然空洞的表情后,愧疚感愈发浓郁。
蒋星问:“他在哪?”
“一闪一闪亮晶晶,你先别急着哭,一会儿去跟他哭也行。”覃力语速极快,将来龙去脉简而告之,“就是年底应酬多,工作忙,胃的负担有点重,所以来医院住几天,挂挂水,医生说多注意休息就好了,你别胡思乱想。”
“我问你他在哪?”她又重复一次。
覃力略有为难:“我们有同事在上面看着呢,要不你先忙完你的事,等会我陪你去住院部。”
蒋星说:“我哭起来很难收场,除了张雪齐谁也哄不动。”
覃力回:“3号楼住院部15层,1536房。”
蒋星把一沓单子按他胸口,掉头就走。
覃力摩挲下巴,高深莫测地点头,垂眸翻开检查单,愣在那。
徐沛。
他是谁,蒋星的男同事?
好家伙,刚帮她男朋友缴完费,现在又得帮她男同事缴费?
***
1536病房外,站着一个中年白大褂医生,和一个高挑精致的女人。
两人正在低声交流。
蒋星的手刚碰上门把,女人讶异阻止:“等一下,你是哪位?”
“你没见过我吗?”蒋星定睛看她。
大气端庄,浓颜的长相。她的职业套装,就如同脚踩的那双高跟鞋,犀利、果敢,一丝不苟,斩杀四方。
秦瑜周狐疑打量她,没说话。
蒋星再问:“张雪齐在里面吗?”
“他正在休息。”目光明了几分。
“你和覃力先回去吧,辛苦你们了。”蒋星扭转门把,轻声道,“我是张雪齐的家属,我会留下来照顾他的。”
--
张雪齐阖眸躺在病床上,唇色很浅,更显病容憔悴。
“矫情,生病也不说。”蒋星小声咕哝,手滑进他的手掌里,轻轻握住,“每晚九点都要打电话,我看你今晚怎么办。”
她托着下巴,凑近看他黑压压的睫毛,浓密且长,羡煞女友。
许是药物吊水的作用,他这一睡,到九点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原来一个人可以忙碌到,需要靠生病的时间来补充睡眠。
一夜心疼,时间悄然流逝。床头那只手机突然嗡嗡震起。蒋星以为是工作上找他的电话,摸来一瞧,人静在那没动。
手指一滑,手机从面前拿开。床上的人已睁眼,借着乳黄色的一豆灯光,静看床畔的她。
蒋星故意绷着脸:“你定九点的闹钟干嘛?难不成是‘垂死病中惊坐起,惦记工作没处理’?”
一刹那,她在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捕捉到很浅的笑意。
张雪齐轻声解释:“九点要给蒋星星打电话。”
蒋星知道会是这个答案,真正听他亲口说出,又是另外一番酸甜滋味。
她软了心,伏在他床头,用指尖去戳他的脸颊:“你不合格。”
“什么不合格?”
“男朋友、未婚夫,都不合格。”
他凝注她的眉眼,静默两秒:“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陪在彼此身边。”蒋星认真地说,“你连个胃病都不告诉我,是不是不需要我了?是不是想孤独终老?”
他没告诉过她,她倾注情感说话时,声音如山涧清泉,不疾不徐地淌过,是能抚平喧嚣,安抚他灵魂的宝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