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互为白月光——空水木叶
时间:2022-01-27 16:29:29

  孔苍术一见她这惊惧神情,哪能不知道她想什么。茶盏往桌上一放,漆黑的眸子打量过来,低低一哼:“好好听你的,别老是一惊一乍。”

  “知道了知道了,我尽量。”雪茶满口答应,但显然态度敷衍。

  “孔宫主与凌霄魔君关系其实有些微妙,其中内情外人也不甚知悉。传说是当年孔宫主初成元神时,好事者将两人列作牢兰双璧。魔君带人前去庆贺,却讲了个凡人附龙凤之翼,最终摔得粉身碎骨的笑话。”

  这是讥讽孔青攀人骥尾,全沾了人家的光。这……要是不被孔青记恨,雪茶可以把名字倒过来写。

  “魔君连忙打了个圆场,孔宫主当时倒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宴上,行酒令时按着规矩,借酒意信笔提下一诗。”老者嘿嘿一笑,“笔走龙蛇,一气呵成。诗成之时,天上风雷震动,众人正惊讶之际,孔宫主大笑携酒乘风而去。”

  “众人去瞧,却见那字筋骨遒劲,力透纸背,一笔一划间,似隐含大道韵律。不觉跟着念诵出来。”

  “华裾织翠青如葱,入门下马气如虹。二十八宿罗心胸,九精照耀贯当中。殿前论道声摩空,笔补造化天无功。”这节显然盛赞凌霄魔君气度,下一节笔锋一转,谈及自己——

  “庞眉书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

  ——“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作龙!”①

  “登时风云变幻,天地间铮铮然一声杀伐龙吟。先前那讥笑孔宫主的人只见那墨‘龙’挣脱宣纸,冲他飞腾而来,龙威如海,声震九霄,顿时吓得那人面无人色——”

  孔青居然这么狭促?雪茶听得几乎想笑了。

  “他立时口吐鲜血,当场暴毙!”

  雪茶:???

  嘴角还没成型的笑意顿时止住了。

  “其实那墨宝本是悟道机缘,奈何那人道行不够,强看之下,是生生被那笔墨之中杀伐道韵逼死。——正因如此,任谁也说不出孔宫主的不是。”

  雪茶当即决定收回刚才说过的话,孔青还是那个阴狠毒辣睚眦必报的孔青。

  “不提闲篇。打那儿以后,孔宫主同凌霄魔君交集便不多了。这回来求时,孔宫主早已身入道境,深受老宫主信重。也不知道魔君和孔宫主说了些什么,总之,孔宫主是告知了他夫人下落。”

  “那日,也是如今日一般落着大雨。魔君欲要强闯镇仙塔,很快惊动了老宫主,师徒相见,却是别开生面的刀剑相向。以魔君那时的修为——其实已经足以与老宫主一争高下了。但一面是恩师,一面是妻子,魔君处处为难。”

  “终于,狠了狠心,决心先救出妻子再与老宫主请罪。故此强御剑诀,虽自损八百,却也伤了老宫主,得以突入塔中。”

  “外面风雨大作,入塔时,魔君见到的是一个委顿在地、奄奄一息的妻子。”

  “她那一身白裙被泡在污浊里,被血泊浸染,红得发黑,整个人昏昏靠在墙角,浑然一朵淤泥里枯死的白荷。”

  “而她脚边蜷着的,更叫魔君惊疑。那是团个焦黑的东西,那形状确乎只能称为东西,走进细细看了,简直是叫人肝胆欲裂,因为——”

  “那是一个蜷缩的婴孩。”

  “可是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以妖类之身产下了那个婴孩。但那个幼小的生命初临人世,没有得到半点期冀与爱护,迎接他的,只有焚身的烈火。”

  “这天,他来了。”

  “这天,他又走了。”

  “魔君沉默着弯下腰,颤抖地抱起妻子和新生的儿子,走出了镇仙塔。”

  “他拔剑,与敬若神明的师尊生死相搏。”

  而那天,牢兰宫的雨也如今日的一样大。

  故事终了,满堂寂静,一时雨声大作。雨水顺着檐角落下来,织成一片晶莹的水帘,滴答,滴答。

  只有孔苍术抬眸,朝着窗外瞧了一眼,似乎若有所思。

  “后来呢?”雪茶问。

  “后来的事,谁知道呢?”老者喝了口酒,摇头叹息,“反正十洲里,是再没人见过魔君了。”

  忽听有人冷笑道:“若凌霄魔君尚在,哪里还有如今的孔宫主?!”

  众人闻言,抬头望去,只见雨中有人行来,他一身蓝衣锦袍,步态从容,大雨淅沥,他一身却连半点水珠都没沾。他从远处来,本来只是一个遥远的影子,但是眨眼间,竟然就到了门前。

  是个有些落拓的中年男子。

  他缓步走进来,口中的故事全然另一个版本:“若非他指使那妖女,逼得老宫主与魔君反目,魔君陨落,老宫主重伤不愈,如今的牢兰宫轮得到他孔青做主么?”

  嗯?今天是牢兰宫的瓜又多又甜?雪茶托腮,捻起桃干往嘴里送,准备听听孔青又干了些什么。

  孔宫主八风不动,仿佛说的事情与自己全然不相干似的。

  “如今那什么贺兰城的妖女,不也跟当初那个如出一辙,几十年了,眼光也还是当年那样子。面上打生打死,不过跟他演了一场大戏哄世人看,说不定私底下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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