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苍术好笑,屈指推给她:“都给你。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呵。谁在之前把她的槐花糖全吃光了。
雪茶毫不客气把碟子全部拖到自己这边,讽刺道:“那你就是对槐花糖情有独钟了。”
“……”臭丫头真记仇。
但孔宫主不要脸,恍若无事道:“是不错。”
雪茶横了他一眼,悻悻闭上嘴,一边吃蜜饯,一边听那边新一轮闲谈。
“说来,孔宫主是不是被个妖女伤了?”那边有个脸上有刀疤的年轻男人想起来了。
没错,她打的。雪茶幸灾乐祸。
“嚯,又是个妖女?”老者张了张嘴,牵动嘴角的皱纹猛地颤了颤。
什么叫又?孔青以前也被人揍过么?雪茶疑惑。
那边桌上,年轻些的汉子也是面面相觑,彼此都能清楚地瞧见对方脸上的疑惑:“元洲还有哪个妖女?”
“嘿,你们年轻,这就不知道了吧。”老者不急于点破谜底,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你们可知道,孔宫主早些年,在元洲是与人并称为——牢兰双璧,说起来,还算是沾了那人的光。”
众人嘘声一片,显然并不那么同意,起哄道:“谁还有那么大脸?”
雪茶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这一群都孔青的拥趸吧。
“还别不信,”老者双手一按,示意众人控制音量,“孔宫主天纵之姿,却毕竟是老宫主关门弟子,同辈里年纪最轻。七十多年前,也不过五十余岁,初入元神之境,力压同侪,虽也可谓是一时之杰——”
“但那人当年早已经是道境真人,陆地神仙,惊才绝艳,八十年前就曾孤身一剑挑上噬魂宗,一日斩尽其山中赫赫有名的十里仙桃,笑问:‘噬魂无人乎?’,噬魂宗满门寂寂,无人应声,终由得他凌霄而去。”
“啊!”众人一时被他所言震慑,不禁心生向往。
噬魂宗,那可是在千年前可是能将牢兰宫逐到元洲不毛之地的南方魔门巨擘。
老者见众人心神摇曳的模样,十分满意,摇头晃脑道:“此役名震十洲,时人号曰:凌霄魔君。而这位凌霄魔君,嘿——”
他手掌一敲桌面,权当是惊堂醒木,“啪”:“便是孔宫主的大师兄了。”
刀疤脸发问:“那怎么如今,从没听过这人的名号?”
“且听老夫说下去。”老者娓娓道来,“当年,这位凌霄魔君,本已是牢兰宫少宫主,奈何,遇上了命里的冤孽!”
“那一年,凌霄魔君南下,本是欲勘察地形,为牢兰宫重返南方富饶之地做计较,这一下江南,却是遇见了白衣少女。小姑娘见了这般英豪人物,自是一见情钟,巴着赶着要贴上来。”
“她生得是风姿绝代,造化所钟,一双碧绿的眼睛尤其天真灵秀,但魔君何等人物,追求者犹若过江之鲫,他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岂会为区区容貌心折?”
“呵,”却听一声嗤笑,众人抬眸看去,却是个同样白衣的清丽少女,她不徐不急往嘴里扔了块桃干,“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肯定还不是心折了?”
故事俗套得雪茶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了,她不屑扫过来。
没她这样扫人兴致的。众人纷纷怒目而视,却见她身边黑衣青年轻轻敲了敲桌子,“咚、咚、咚”三声犹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惹得众人差点眼前一黑,气血翻涌。
这是遇上了高人了。
吓得杯盏哐当,一众人纷纷避之不及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老者倒是没计较她找茬,笑道:“姑娘说得不错,心折是心折,魔君并不是因为她容貌心折,而是被其真情打动。”
“少女的感情,真挚又热烈。当时魔君身在江南,挨了血海宗和噬魂宗联手的算计,落了难。江南的朋友避之唯恐不及,伸出援手的,也就是那个姑娘了。天长日久,魔君心中倒也生了几分感激之心。”
纵然孔宫主对这段掌故烂熟于心,但现在听在耳里,却有另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他打量了脸上犹挂着冷笑的雪茶一眼,嘴角微微抽动。
雪茶奇怪:“无缘无故,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孔苍术收回了目光,心中那股怪异感愈发挥之不去。
雪茶这才继续冷笑,好一段俗套的美救英雄,啊呸,牢兰宫的人算什么英雄。
“那一年秋日,魔君伤势未愈,却被一众敌人追了上来,倒并不畏惧,反而对那少女道,你心意陆某感念于心,但事已至此,无可报答,你走吧,莫要拖累于你。”
“少女虽瞧着娇弱,却也是位实打实的元神高人,她厉声答道:郎君若不在了,我岂独活!”
“她一番严词斥责,倒惹起魔君心中豪情:好,姑娘厚谊,定不相负。”
“姑娘笑而不语,魔君执起那少女的手,两人到阵前,那姑娘突然念诵起一阵歌谣,拔出匕首,朝自己心头刺去——魔君、敌人都被她的所作所为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