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捏捏徐氏兄弟根骨,点点头,他身侧的人将银子给了小男孩,交易完成,管事先走,打手压着徐氏兄弟进入侧门,须臾,侧门关闭。
小男孩攥着银子回到裴惜惜身前,交还银子。
裴惜惜接过,道:“去你家。”
小男孩身形一僵,低声道:“我家狭小,怕是贵人会嫌弃。”
“少废话。”裴惜惜视线扫向他,冷淡的开口,“徐氏兄弟恶贯满盈,你身为伥鬼,也不多承让。若非看你才八九岁,不到判罪的年纪,你此时就该和徐氏兄弟,一起进斗场。”
小孩低头,闷不哼声地往前走,裴惜惜跟着后边,最后,小孩带着裴惜惜来到一间狭窄的小房间内。
小房间真的很小,不足十五平方米,里边只有一张床和方桌,靠近墙角的地方摆着水桶炉子和药罐子,虽然小,但东西很少,竟不显得狭窄逼仄。不过这房间像是有杂房隔出来的,光线不是很好,尽管是白日,依旧暗淡,不见天光,也不透风。
床上躺着一名妇人,妇人一脸病容,面色蜡黄,身材也干瘦,病恹恹的,没肉,皮包骨。
听到门开合动静,她低低地咳嗽一声,问:“是三儿吗?”
“是我,娘。”小男孩走过去,熟练地摸摸那妇人的额头、掌心,见没发热,松了口气。
他走到桌边,用手摸摸茶壶,茶壶里的水还热,他倒了一杯,扶起妇人靠在自己肩上,喂她喝水。
妇人喝了一口,余光瞧见站在房中的裴惜惜,吃了一惊。她扭头望向小男孩,怒道:“三儿,你,你糊涂啊!娘这辈子毁成这样,你还要将别的姑娘推进那火坑地方吗?”
男孩默不作声。
妇人推了男孩一把,自顾自地躺回床上,道:“你和这小姑娘逃出城东吧,这些年是娘拖累你,我不能再拖累你。”
妇人意识到,儿子若继续在城东长大,他迟早会成为徐氏兄弟那样的人。
她狠狠心,道:“你若不离开城东,我立马就去死。”
男孩重新扶起妇人,道:“她不是我拐来的。”
妇人望向裴惜惜。
裴惜惜望着这对母子互动,视线落到男孩身上若有所思,此时见妇人等她回应,她道:“我确实不是他拐来的。”
妇人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个笑,“我就知我的三儿,没有坏心肝。城东这地方,真不是个好地方,好好的孩子,都会被逼得堕落。三儿啊,你要出城东,娘只有这一个愿望,你要干干净净的出城东,不要做那些坏事,毁了别人一辈子。”
“人啊,不能丧良心,不然以后睡觉,都不安稳。”
男孩闷闷地应了声“嗯”。
裴惜惜继续道:“不过,他联合徐氏兄弟,想要迷晕我将我卖入红俏阁——”
“别说!”男孩猛地抬头,望向裴惜惜,眼含恳求。
妇人猛地抬头,一口气没上来,卡在喉间,似要晕厥过去。
男孩惊慌地大喊,“娘!”
裴惜惜快步上前,一边掐人中,一边按压胸口。
男孩伸手去打裴惜惜,哭着骂道:“你还要做什么?得罪你的是我,你有什么冲我来,为什么要害我娘?我娘她这辈子没害过人,更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娘?”
裴惜惜没理会男孩,只继续自己动作,妇人在急救之下喘过气,又清醒过来。她按着男孩的手,对裴惜惜道,“姑娘,你继续说,我撑得住!”
“娘,娘,你没事。”男孩察觉到妇人又醒了过来,喜极而泣。
他抹去眼泪,哀求道:“娘,我没害人,我没害人。”
妇人厉声喝道:“闭嘴!害没害人,你说了不算。”她又望向裴惜惜,坚定地开口,“我想知道事情经过。”
男孩也跟着望向裴惜惜,眼底尽是哀求,求裴惜惜别说。
裴惜惜继续道:“他和徐氏兄弟做戏,一追一逃,在逃向我身侧时,朝我洒了把迷药。他们打算迷晕我,将我卖入红俏阁,不过,反被我制住了。”
“我看他逃跑时神态很逼真,经过我身边时,也没有紧张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他知道自己优势在哪,年纪小,个头小,又被追,不容易引起人警惕,得手很容易。”
“今天我没被卖,但在我之前,不知道有没有小姑娘被卖。”
妇人的呼吸随着裴惜惜的叙说而渐渐加重,待裴惜惜说完,妇人胸脯急剧起伏两下,猛地转身,以手当锤,对着男孩的背就是一阵猛捶,“我怎么跟你说的,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能做坏事,不能堕落,不能变成烂泥一样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做,啊?”
妇人边捶边哭,边哭边捶,嚎啕近乎奔溃。
男孩没有躲,只是跟着哭,边哭边辩驳,“我没有,我没有,我被徐氏兄弟抓着去当诱饵,我都有给那些人暗示,我故意露了破绽,没有真的害人。”
“我这次,我这次是打算对付徐氏兄弟,我受够了徐氏兄弟抓我当诱饵,我不将徐氏兄弟送进去,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俩。我是打算迷晕她,在徐氏兄弟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朝徐氏兄弟下手,我没有打算害人,娘,你的话我都记得,我没敢忘记,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