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盛夕昙?”她抬眼询问。
“我与他曾经在西藏见过一面,当时若不是他相助,我和我老公不可能离开罗布圣域。”谭湘还记得那个穿着白袍、气质出尘相貌俊美的男人,她当时就想,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上那样的男人,如今亲眼可算得见,果然明艳照人。
“没想到你那么年轻就结婚了,看来我不能再叫你谭小姐啦!”秋郁清笑着打趣她,你老公一定对你很好。
她这么一说,瞬间拉近了两个女人彼此的距离。
“你怎么知道他对我好?”一提起程亦,谭湘的眼中立马绽放别样的光彩。
“还用说嘛,你脸上展现的都是幸福的样子。”秋郁清也不禁羡慕起来,此刻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盛夕昙,他对自己一向很好,就是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到他。
分别一个月,她的思念与日俱增,无数次梦到他来到床边,可惜睁开眼一看才发现是在做梦。
“既然你是被上面的那个魔头抓来的,你男朋友那么大的本事,肯定会很快来救你的。”谭湘当时可亲眼见到盛夕昙轻易制服了少俞道师,料想对付起魔头也应是易如反掌。
“但愿如此。”秋郁清抿嘴淡笑,心下却在想,换做平日盛夕昙早就该赶过来救她,这次居然耗了这么久还没到,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谭湘忽然指着一泓潭水,对她道:“这潭水并非一般池塘,它的池底是通灵镜,你若想你的男朋友,只要站在潭边注视着潭水,就可以见到你想见到的人。”
“真的?”秋郁清双眼一亮,她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盛夕昙。
“我也是听愚老人说的,你可以试试。”谭湘微微颔首。
秋郁清迫不及待的走到潭边,只见潭水清澈无比,潭底一片光滑。
谭湘站在原地未动,等她低头望向潭水,才抬手在胸前结印,积聚灵力,右手收起中指、无名指随即推出,一股灵力直射潭底,开启了通灵镜。
她这一系列动作悄无声息,秋郁清丝毫未觉,她只是发现潭水一花,清晰的影像浮现在水面上,一个身着白袍的男人坐在黄秃秃的高山上,正是盛夕昙。
她正想叫他的名字,就见平静的水面忽然晃来晃去,令她感到一阵眩晕,一幕幕场景就像电影一般开始在她脑海中放映……
一万两千年前。雪域高原。
尺娜脚踏小皮靴,身着朱红色的窄袖小衣,下穿彩色长裙,在绿莹莹的山坡上奔跑。
这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没有大雪封山,绿色的小草遍布山野,到处都是寻找食物的小动物。
她跑到圣湖边,蓝色的湖水一望无垠,远处的神山在云雾中忽隐忽现。
尺娜跪地趴俯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虔诚地向圣湖行礼,这是她们部落的生命之源,这片湖水保佑她们部落延续了几百年。
行礼过后,她站起身想采些野花编个花环,便沿着曲折的湖岸边采边走。没走多久,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那道身影是个盘膝而坐的男人。
她很好奇,她所在的部落是个女族部落,只有经商的男人才会去她们那里,这附近很少能见到男人。
尺娜慢慢地走过去,直到距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她弯下腰仔细打量这个男人,只见他非常年轻,五官长得特别好看,气质与那些商人也不一样,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就像神山山顶终日不化的积雪一般,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年轻男人感应到她的存在,缓缓地睁开双眼,那漆黑的眼眸幽深似不见底,眼前的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乌黑的辫子上坠着几颗黄色蜜蜡头饰,脖子上挂着一串宝石项链,端地明艳无双。
他注视着她明亮的双眼,淡淡地问道:“姑娘是在看我吗?”
“是啊!”尺娜直起腰,一点都不扭捏,“你长得真好看。”
头一次有人夸奖他的容貌,年轻男人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极擅遮掩自己的情绪,微扬嘴角淡淡一笑,“相貌不过是皮囊,再好看的人也不能永葆青春。”
尺娜一愣,她年纪尚轻,听不懂他这样既高深又充满哲理的话语,只是重复着刚才的话:“反正我觉得你很好看。”
这回换做年轻男人愣住,这少女说话如此直接,与他平日所见的那些女人完全不同,不由引起了他的关注与侧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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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坐?”尺娜见他不说话,便略歪着头询问他,这个年轻男人盘腿而坐的姿势, 与她们部落里女萨巴修炼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我坐在这里冥想。”年轻男人微笑着选择后一个问题答道。他的身份特殊, 自然不能对一个陌生姑娘透露。
“冥想?冥想是什么?”她听不懂,但不等他回答,便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知道了, 你是苦修者, 对不对?”
据说苦修者除了少量饮水,能一个月不食用任何东西,而且他们修行往往选择在风景优美又远离人群的地方。
年轻男人苦笑摇头, 暗想这个少女怎地这么多问题,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叫尺娜,你叫什么名字?”尺娜又再度问道。
“我叫夕昙, 夕阳的夕,昙花的昙。”年轻男人如实报出自己的真名。
“昙花是什么花, 比我手中的花还要美吗?”她晃了晃手中采的那束野花。
“没有你手中的花美。”夕昙摇首。
“我要继续去采花,你跟我一起去吗?”尺娜一脸期待的望向他。
夕昙犹豫了一下, 见她眼中闪着隐隐祈求的光芒, 终究不忍拒绝, 缓身而起, “走吧, 正好我也想四处走走。”
尺娜立刻笑逐颜开,转身走在了前面。身为部落首领的女儿, 她没有什么朋友,总是一人玩耍, 如今遇到一个年轻男人,又愿意陪她一起游湖,她兴奋得一路跑跑跳跳。
夕昙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不时弯身采花,这个充满活力的少女,给他清修的日子带来一股别样的精彩。
尺娜采夠了花,便找地方坐下来,开始编花环。夕昙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陪着她席地而坐,见她手指灵巧,拿着那些花草翻来覆去的摆弄,不一会儿就编好了一个美丽的花环。
“你给我戴上好不好?”尺娜将花环随手递给他,她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只是觉得这里没有镜子,怕自己戴不好。
夕昙怔愣片刻,还是接过了花环,倾身向前替她戴在头上,少女特有的幽香气息扑面而来,他强自压抑内心泛起的涟漪,赶紧退回到原位。
尺娜抬起一只手微扶着花环,含笑问道:“好看吗?”
“好看。”夕昙淡笑回答。
尺娜抬手望了望天,忽然失落地道:“我该回去了,不然阿妈又要罚我几天不出门。”
夕昙陪她一起站起来,尺娜刚想转身离去,好像想起了什么,“你明天还在刚才那个地方打坐吗?”
夕昙点头,“我要在这里再呆七日。”
他是来圣湖边辟谷的,已经呆了二十三天,要满三十天才去下一个地方。
“那好,我明天再来找你,还是在你之前打坐的地方。”尺娜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临走前还朝他挥挥手。
等她回到家中,侍女佩玛不禁抱怨她四处乱跑。原来过几天大君夫人就要到她们女族部落巡游,部落首领早就吩咐所有人,随时做好迎接大君夫人的准备。
尺娜所在的女族部落在罗布圣域东南地区,由东震大君管辖。罗布圣域是最神圣的地方,那是圣王的居所。圣王是四方十六族的最高统治者,下设四位大君代为管辖四方十六族。东震大君负责管辖的就是东方四族,女族只是东方四族之一,有大小部落二十多个,在十六族中势力最为弱小。
尺娜的母亲丽夫人,正是女族中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她不仅人长得美貌,而且长袖善舞,深得大君夫人的器重,听说大君夫人要来巡游,提前半月就开始各项准备,务必要让大君夫人宾至如归。
“阿妈也真是小题大做,不过是大君夫人过来游玩,好好招待就是,何必闹出这样?”尺娜实在不懂母亲为何要如此尽心。
“我的姑娘,这话可不能浑说。”佩玛探头见四周无人,赶紧将门关好,“若是让人传到了大君夫人耳中,就连咱们尊主都要跟着倒霉。”
她口中的尊主正是指丽夫人。
“大君夫人也是女人,只不过身份尊贵些罢了,你干嘛怕成这样?”尺娜年纪尚轻,性子单纯,等级的观念并不太强。
“姑娘,人家大君夫人生活在繁华的城里,住的都是高高的金顶宫殿,侍女成群,一句话就能决定我们这些奴仆的生死。我当然怕她啊!”佩玛撇嘴回答,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别说大君夫人,就是丽夫人弄死她,也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好了,你扯那么多干什么。我知道了,我每天只是出去散散心,一个时辰就回来,不碍事的。”尺娜今天刚认识了夕昙,以后几天总算有人可以陪她一起玩,她才不愿被关在寨子里。
“姑娘,你就让奴婢省省心吧,否则奴婢又要被尊主责罚了。”佩玛不过大她两岁,根本管不住她。
因为尺娜不听话,佩玛代主受罚,没少挨丽夫人的骂。
“好了,好了,你就别唠叨了,我都知道了。”尺娜将侍女推出门外,如今她正想着要做几道点心带给夕昙去吃,哪有时间跟佩玛闲扯。
第二天中午过后,尺娜拎着一个精美的漆木食盒,欢欢喜喜地跑到圣湖边,果然看到依然在那里打坐的夕昙。
她悄悄地走过去,准备吓他一跳,可是还没等她近身,夕昙就睁开了眼睛,含笑同她问好,“你来了?”
尺娜觉得没意思,扁了扁嘴,可又被他那幽深的眼眸吸引,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这双眼睛。
她坐到他身旁,将食盒放在地上,一层一层地打开平铺在地上,“这是我做的点心,你尝尝!”
夕昙低头一看,食盒里摆着三样小点心,每样四块。有格桑花样的,有叶子样的,还有云朵样的,看上去都十分精致,倒是令人食指大动。
“可惜我在辟谷不能吃东西,不过还是谢谢你,尺娜姑娘。”他拒绝了她的好意,可又怕她难过,因此说完又暗中观察她的神情。
“没关系,等你辟谷完我再做给你吃好了。”她虽然有些失落,但还算善解人意,便自己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你今天还要编花环吗?”夕昙不知道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平时都玩什么,以为她每天都要采花玩耍。
尺娜摇摇头,托着下巴道:“今天我想去喂小动物,反正你也不能吃这些点心,还不如喂给它们,省得浪费了。”
夕昙见她如此有爱心,倒是心下喜悦起来,主动帮她收拾好食盒,拎在自己手上,“那我们现在就去!”
尺娜站起来笑着点头赞同,夕昙见她嘴角处有点子渣子,下意识地用手捏着白色的衣袖替她擦拭。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躲闪,反倒是夕昙忽然觉得自己的举止过于唐突,呐呐地收回了手。
少女内心升起别样的感觉,她非但不排斥他的亲近,竟然还有点隐隐的期待,见他不好意思起来,便大方地伸手拉住了他,展颜一笑,“走,我们去喂小动物!”
她没有直接拉上他的手,只是隔着他宽大的衣袖拉住他,可是依然能感应到他手心的温暖。
夕昙拎着食盒被动地跟上她的脚步,他同时也感应到她的手温,甚至隔着衣袖他都能感觉到她皮肤的细滑,当下心中一荡,不由自主地凡事都依从着她。
湖边最常见的小动物就是土拨鼠,它们一见有人喂食纷纷涌了过来,两人蹲在地上,将点心掰成一小块,慢慢地喂给它们。
自此之后的每一天,尺娜都会想方设法地寨子里溜出来,到圣湖边找夕昙谈天玩耍。除了喂小动物、编花环,他们还会去附近的山坡上寻觅珍稀植物,或是在湖边烧水饮茶。
时光飞逝,等到第七天尺娜再出现时,面上却露出了愁容。
“你今天怎么不高兴,被你阿妈骂了?”夕昙自然察觉到她的异常,不禁关切地询问。
“你明天就要离开了,对不对?”尺娜昨晚躺在床上,扳着指头一算,已经到了七天,正是夕昙要离开这里的日子。一想到要分别,她的心居然开始刺痛,就像针扎在手指头上一般。
她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好,等醒来后才发现已经快到中午。似是怕再见不到夕昙,她连午饭都没吃一口,洗漱完毕匆匆地赶了过来,直到看见他打坐的身影,才彻底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