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伽慢慢推开门, 递个眼色给她,示意她跟上。
秋郁清才不愿陪他一起冒险,因此慢吞吞地走在后边, 始终跟他保持一米的距离。
进了那道古朴的小门,就能基本看到这座宅院的全貌。由于地貌的限制, 整座宅子只有一进,房屋都建在靠近山体一侧, 前后错落有致, 正房耳房加起来不过六七间, 院子里种着几棵低矮的树木, 边上有一口水井。
毕伽将各个屋子都是房门紧闭, 如今已是初冬,这里显得一片萧条, 没有丝毫人气。
他小心翼翼地来回走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扭头对秋郁清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院子里多了一样东西?”
“多了一样东西?”秋郁清浏览了一圈,实在没察觉到这里多了什么。除了房子、树和水井,院子里再没有其他东西。
“你现在听到什么声音?”他指了指外边。
“瀑布的水流声,怎么了?”秋郁清觉得他多此一问,外面的水声不小,她刚才一直在琢磨,住在这样的环境里,盛夕昙的师父难道不嫌吵吗?
“既然挨着瀑布住,接水应该十分方便,有必要再打这么一口水井吗?”毕伽扬了扬眉角,指着角落里的水井说道。
秋郁清突然反应过来,这口水井出现在院里确实有些突兀。她从小生长在大城市中,用的都是自来水,对山里人如何用水并不清楚。
“愚老人宁可将骨灰撒入河中也不肯建墓,必然是怕别人盗他的东西,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他顿了顿,讲出自己的判断,“金杖这样宝贵的东西,必然藏在这口水井中。”
“你怎么确定金杖就在他手中?”秋郁清见他说得如此肯定,不禁提出质疑。
她与盛夕昙相识在青海古墓中,他在那里取了金莲;后来又分别在云南古墓和凤凰唐家秘窟取了金鼓和神像,如今就差金杖。盛夕昙曾经对他说过,前一世临终前将神像分成四份,分别交予四大弟子,以方便他今世来取。他从来没提起金杖在哪里,可毕伽却说金杖在愚老人手中,她不由怀疑愚老人跟四大弟子之间的关系。
“夕昙那小子故作聪明,以为将神像拆成四份,我就寻不到踪迹,可是我解除封印的时间比他转世的时间早了一百多年,便先下手寻访这四样东西的下落。不过是他运气好,总是比我快一步,就拿这金杖来说,我早就知它一直就在这宅子里。”毕伽不屑地弯起嘴角,一脸的嘲讽。
“你的意思是说,愚老人也是他前世那四大弟子的后人?”她自认这是最好的解释。
“难得你聪明一回。”毕伽眼前一亮,赞许地点点头,“夕昙上一世收了四大弟子,分别是帝泗、王涕、将渊、相滨。帝泗后来去古滇国当了祭祀,王涕身死无后人,相滨是唐家人的先祖,而愚老人就是将渊的后代。”
“你解除封印才一百多年,怎么会对三千年前发生的事了解的这样清楚?”秋郁清发出质疑。
“你以为只有你家夕昙有本事,老子的魔罗尊主也不是白叫的!我解除封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施展魔功勘透他的转世经历。他和他子弟那点破事怎么瞒得过我?”毕伽最讨厌别人说他不如圣王夕昙,遥想当年,夕昙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居然能封印他长达万年,简直是他的耻辱。
秋郁清不在与他争辩,免得又惹他发疯,把踱步到水井边,微微弯身向下望了望,漆黑一片,好像里面真的没有水。
“我们下去看看。”毕伽也走了过来,拿起挂在轴架子上的绳子,把水桶解下来,准备探个究竟。
秋郁清不想绑着绳子陪他下去,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危险。
毕伽才不管她愿不愿意,正准备往她腰间系绳子,突然听到一声娇喝:“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清丽的年轻女人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个类似短棒的东西。
“你又是谁,在这里看门的?”毕伽放下绳子,扭头上下仔细打量她一番,确定从来未见过这女人。
“你管我是谁?我受人之托,不许让任何人闯进这宅子。”年轻女人也打量了他们二人几眼,就判定他们是私闯进来的,尤其是那个男人,眉眼间透着一股邪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阻止!”毕伽环臂站在水井旁,嘲讽地望向那个女人。
年轻女人挥舞着桃木棒冲了过来,直接击向他的面门,毕伽后仰避开,腰间一扭,挥拳打向她的胸口。年轻女人暗骂他下流,侧身退开,手腕一转桃木棒直戳他肋间腹哀穴。毕伽伸臂挡住,手肘一抬,逼退她的攻击。
他们两人过招的速度很快,秋郁清不会功夫,赶紧躲在井后边,避免被殃及池鱼。
过了十几招,毕伽就发现这女□□脚功夫一般,便卖了个破绽,引得年轻女人到水井边,意欲将她打进井里,正好让她先下去探探底。
年轻女人经验不足,不知是计,一时不防被扭住胳臂,她抬腿侧踢反击,毕伽却趁势用力一推,那女人撞向井台。
“你别伤她!”秋郁清见状急了,那女人虽然来路不明,但言行举止正气凛然,一看就是正派人士,若是死在毕伽手里就太可惜了。
她直接冲到井前,伸臂挡住年轻女人前面。
“你别管!”毕伽这下来了气,抬臂就去扒拉秋郁清,年轻女人翻过身子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以为他要伤害秋郁清,抬腿将踹他的下盘。
毕伽站立不稳,反倒失手猛地撞向秋郁清,瞬间将她推落井中,年轻女子由于半倒在井台上,也被一同撞了下去。
毕伽瞬间愣住了,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他拿起绳子向下去相救,不料一道白光划过,井口霎时被布下一个结界,将他拦阻在外。
他此时魔功尚未恢复,无法破解结界,气得跳脚大骂了几句,发泄一通之后,只得坐在井边,等待子时的到来。
秋郁清坠入井中的那一刻,失重的感觉充盈体内,心想这下即使不死,也要摔个半残。马上要落到井底时,她感受到一股浮力,将她身体脱了起来,失重的感觉立马消失,平稳地落在地面。
就在她奇怪自己毫发无损时,那个年轻女人也随后稳稳地落在了她身旁,这井底非但没有水,而且还装着暗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刚才是你救了我?”秋郁清轻声询问。
“不错。”年轻女人微微颔首。原来她感念秋郁清好心,坠落的瞬间释放灵力,托住了秋郁清的身体,免得她重重落下。
“谢谢你救了我。”秋郁清十分感激,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非同寻常,禁不住出言试探,“姑娘,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守在这个宅子里?”
她寻思这个女人既然是受人所托守宅子,自然抱有一丝希望,是盛夕昙安排这女人守在这里的。
“我叫谭湘,是我四叔让我过来帮忙看几天宅子。”年轻女人一边脆生回答,一边探究地望向她,“那你们又是什么人,到这宅子里做什么?”
“上面的那个男人不是真正的人类,他是个大魔头,我是被他掳来的。他到这里是为了找一个金杖,听说愚老人临终前将金杖藏了起来。”秋郁清见她眼神清明,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便合盘说出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魔头?”谭湘蹙眉,“你说刚才跟我交手的男人是魔不是人?”
“嗯。”秋郁清郑重地点点头,虽说这个事实一般人根本不会相信,她也不想骗她。
谭湘眼中流露出惊惧之色,她可是亲身跟魔打过交道。在羌塘的无人区,他们一行人差点命丧嘉措那个恶魔之手,就是不知道上面那个魔头与嘉措有没有关系。
她暗自运气,自我安慰一番,才开口对秋郁清道:“我方才在井口设了结界,他应该一时下不来。不过据我所知,魔的手段非常,我那个结界阻拦不了他多久的。”
“这你不用担心。”秋郁清笑了笑,“他的魔功今夜零点才能恢复,我们还有好几个小时,暂时他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可是,他守在井口,我们也无法出去。”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忧虑起来,这井底虽然没有水,但四周都是光滑的井壁,不过二、三平米大小,哪里有什么金杖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部小说的女主过来客串
第79章
“跟我来, 我先带你去个地方。”谭湘见她面露愁色,神秘对她一笑。
秋郁清见她走到井壁边上,不知用手摸了什么, 光滑的井壁竟然开启一道暗门, 暗门两米高,宽不过半米,仅仅容一人通过。
“走吧!”谭湘见她踌躇,也不多说, 径自先进去了。
秋郁清想了想, 只能跟上,这里对她来说全是陌生的,只能选择相信这个叫谭湘的女人。
谭湘打开手电, 秋郁清跟在她身后,借着那光芒在阴暗狭窄的通道里大约走了五分钟,前面被藤蔓挡住。谭湘拨开那些藤枝,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秋郁清立时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这里宛若一处盆地,中间是一泓潭水, 一侧建有几间阁楼式灰瓦小房,另一侧是一个类似祭坛的建筑。距离潭水十几米高处有一个自然形成的圆形天井, 月光从那里透进来。最奇特的是虽然已是初冬, 四周花草树木繁盛, 宛若欣欣向荣的春季。
置身其中, 她感觉好像到了武侠小说中的世外桃源。
谭湘见她新奇地打量周边, 主动给她介绍,这是愚老人同他的弟子们秘密修行的地方, 因为地下有温泉,所以四季如春。
“谭小姐知道愚老人,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跟他有什么关系吗?”秋郁清试探地问道。
这里地处偏僻,她见谭湘打扮根本不像本地人,又有几分常人没有的本事,难免疑心她的身份。
“我们谭家与他有些渊源。”谭湘微笑答道。
“我们不过刚刚相识,你为什么敢带我来这里,不怕我刚才用的是苦肉计吗?”这才是秋郁清真正想不通的地方,若两人易地相处,她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愚老人临终前曾经说过,若有一男一女来到此地,就将男的拒之门外,女的带到这里。我既然受人所托,当然要忠人之事。谭湘听出她的疑惑,一边解释一边指着一侧的祭坛道,你们的目的应该就是这枚金杖,它就被供奉在此处。”
秋郁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发现那高高的祭坛上面,有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她上前几步凝目细看,那祭坛是由青铜打造,是个阶梯金字塔式型制,那枚金杖竖立在塔顶,没有任何支撑,似在缓慢地自转。
“想不到愚老人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就料到毕迦想夺取金杖,今天若不是谭小姐你守在这里,说不定他已经得手了。”她不禁感叹愚老人料事如神,提前安排人在此守候,毕迦这会儿肯定郁闷死了。
“他确实是个厉害人物,难得的是还淡泊名利。”谭湘赞同的颔首。
原来半个月前,她接到四叔谭沐的电话,让她帮忙看守这里,只因他最近忙着另一单生意脱不开身,才特地请她帮忙。
她与程亦结婚后便在成都定居,谭家也由谭沐正式接管,做为嫁出去的谭家女人,她按照规矩不能再参与任何谭家的事务,若不是谭沐亲自开口,她只能袖手旁观。
程亦本想陪她一起来,不过提前约好要带一个车队冬游西藏,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替代,便嘱咐她一切小心,完事之后尽快过来与她汇合。
说起来愚老人也是个紧跟时代潮流的老人,留下的遗言都是用视频录好的,她特地看了那段视频——一个清瘦的老者端坐榻上,缓缓预言会有人来夺取金杖,并对如何处理都做了详细的部署。
“毕迦不会善罢甘休,等他恢复了魔力,想闯进这里恐怕易如反掌,到时你打算怎么办?”在秋郁清眼里,这世间也就盛夕昙能与他抗衡,如今他人不在,凭谭湘一人如何相抗?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谭湘没将毕迦放在心上,反而转移话题,“聊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
秋郁清一怔,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住,我都忘了介绍自己,我叫秋郁清,家住杭州。”
“你认识愚老人吗?”谭湘见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言语中对愚老人充满敬意,显然是友非敌。
“我不认识这位高人,但却认识他的徒弟。”秋郁清顿了顿,“他的二徒弟是我的男朋友。”
谭湘惊讶地睁大眼睛,像是重新认识她一般,“你是圣王的女朋友?”
秋郁清也是意外,没想到谭湘竟然知道盛夕昙前世的真实身份,看来她也不是个简单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