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赞许地回头看了一眼缨绒，点点头：“灵邱山。”
第四十七章
灵邱山同样位于辉国和翎国的交界处，与熙煌山的距离隔了约九十公里地。
早先缨绒听乌羽玉讲过，崖是山神一族，虽说叫“山神”，实际却是妖族。这一族内幼妖自出生时起便会寻得一座山，自此一生大都在此山中度过，无法轻易离开。
很难想象，当年崖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离开熙煌山前往灵邱山收殓尸体的。
在崖的指引下，琉锦化身巨蛇，载着缨绒在云端全速飞行。
蛇居然在天上飞，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妖态的琉锦在天上飞翔，再次刷新了她对于妖的认知。不过琉锦身上的鳞片不像在辉国境内时摸上去那么光滑坚硬，表面粗糙，边缘略微锋利，且质地更加脆。
也许是因为要冬眠了？缨绒很快否了这个想法。妖与兽不同，就算是本源相似也不是同类，遑论互相交流。等乌羽玉这边了了，她可以试试保养琉锦的鳞片。一想到琉锦巨大而美丽的妖态焕发出的光芒，她隐隐感到一丝兴奋。
以妖态前行的琉锦很快便到达了崖口中的灵邱山。
自鸾族覆灭后历经了一百多年，灵邱山早没有了妖族的烟火气息。林木葱茏，谷内已被杂草与野花覆盖，琉锦不忍破坏植被，一落地便又化作人形。
灵邱山的山谷正中有一株巨大的树木直立，阳光透过叶片洒下碎碎的金屑，如同金色的雨，瞬间抓住了两位来访者的眼球。
缨绒捂住唇，惊讶的声音还是自指缝间流出：“这不是……”
“洒金川榆。”琉锦轻轻接下这句话，似是不忍惊扰了这方天地。
缨绒一直以为洒金川榆是灌木，没想到只是因为崖住处那棵长得矮小罢了。他是因为没法经常离开熙煌山，又不愿丢弃与伴侣的回忆，所以那么宝贝自己的那棵洒金川榆吗？
不多时，琉锦先回神，他低头看向缨绒，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情感：“走吧，该找寻乌羽玉了。”
缨绒这才记起他们此行的目的，赶忙留意起四周。
这地方明显荒芜了许久，野草已有半人高，只有凭山而建的巨大的烟色建筑彰示着曾经的辉煌，而郁郁青青的红丝草、常春藤竞相攀延而上，又给此景增添了几分荒芜与寂寥。
待缨绒离远了些，琉锦驻足站定，开始闭目感知。衣袍翻飞间其白色晕天蓝的发丝无风自动，轻轻飘散。其眉间的菱形花钿则隐隐发出华光，如林中走出的仙人，出尘脱俗，哪怕是多看一眼也觉冒昧轻慢。
“有妖气残留，很淡。他确实来过这里。”
原本看痴了的缨绒回神道：“好，我去找找有无留下的踪迹。”
缨绒选择了正北方极其显眼的巨大建筑作为突破口，琉锦并未与她分头行动，而是走在她身旁。
收到身旁人的眼神，琉锦道：“毕竟此处为妖族住所，小心些为好。”
琉锦想的没错，妖族的住所或多或少会有防御的机关，小心为上。有他陪伴，缨绒确实安心了不少。
他们所进的建筑物风格最为独特，有两层楼，但是两层楼之间没有楼梯供上下。但想到此处是鸟族的地界，也许有楼梯才奇怪。
“看规格，此处应为青鸾王住所。”琉锦拂开攀上屋顶的垂条，细细打量，最终得出结论。
此殿与辉国望都王殿相比稍逊一筹，但也十分空旷。也许是因为年久腐化恰逢战乱损毁，地上俱是断垣残壁，一看便知当时战况激烈。从门口望去，正北的墙前是一个极大的王座，由翠色玉石雕就而成，上有繁复的鸟形花纹，与乌羽玉妖态形似。其余地方均是灰尘漫天，只有这里的王座虽是残破不堪但是纤尘不染。
“是乌羽玉经常过来擦拭吗？”她记得乌羽玉经常每隔一段时间就消失一阵，也许就是过来这里？还是说来的是青茗？应该是乌羽玉吧，刚刚琉锦都说了有很淡的乌羽玉的妖气残留。
两者在屋内巡视了一番，没有什么发现。想想也是，这里都是灰尘漫天，说明没什么人来，那乌羽玉肯定也没在这——
“琉锦大人，你看那是什么？”缨绒突然发出一阵惊呼，在空旷的殿内发出阵阵回声，引来琉锦注意。
她所指乃是玉石王座侧面刻画的一个抽象的图案。它像一把剑，剑上延伸出了几片叶子形状的花纹。
对视一眼，缨绒与琉锦俱是惊讶无比，这个图案竟会在此处出现。他们见过此形状，在辉国望都王宫内那个显示界门的圆球上。
对于缨绒而言，她当时被鬼针之殿的文字吸引，着重注意了下这个图标。而对于琉锦，他本身记忆力极好，是以两人一眼便认出。
这说明鸾族与界门息息相关，更有可能这个界门便藏在鸾族地界内。如果再多想一层，青鸾当年的灭族是否也与这界门有关？青鸾一族灭亡看似简单，细究的话有很多地方含糊不清。明明当初族内有两股声音，为何青鸾一族最终能够举全族之力共同保护凤凰族？崖的伴侣是否为了保守这个界门的秘密才会与青鸾族共生死？崖知道这个秘密吗？乌羽玉呢？青茗呢？
缨绒虽然对妖族不甚了解，但是之前在望都的时候圣主莫悠然的态度就很明显了。界门存在虽说不是什么惊天秘密，可他们特地将界门的位置牢牢监控，说明界门十分重要。想想也是，能够来往人妖两界的通道，如果谁都能随意通过那两个世界早晚会乱套。
“这里有个暗门。”琉锦留心地四下搜索，又发现了一处痕迹：“有近期动过的痕迹。”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王座脚踏处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洞里面有微弱的灯光，但是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