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的期待,看在钱泽元眼里,就有些刺眼。他接连喝了几杯酒,脸颊没红,反而更黑了。
很快又进来几位客人,本来在外头沽酒有店小二来做,可原本的店小二被张氏赶走,张有才又醉酒不醒,只能叶欢自个来干。
临水镇不大,统共两条做买卖的街,还一眼能望到头,来喝酒的都是街坊邻居,谁家底细都清清楚楚。
叶家的酒馆开了三代,叶欢爹娘都是踏实善良的人,在叶家老一辈都去世后,邻居也多次劝过叶欢别让张氏住过来。赘婿就是赘婿,怎么能让婆婆过来一块住。
但原主心太软,被张氏哭了几回,加上张茂才软磨硬泡,便答应了。
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钱泽元提到了吉州,刚进来的几位客人也凑了过来。
其中一个李大叔,看张家最不顺眼,当初他想让自个儿子来叶家当赘婿,可被张家抢了先。他刚坐下,就哼哼道,“按日子算来,茂才也该来消息了,怕不是在吉州看花了眼,被什么小娘子勾去了魂。”
有人马上接话调侃,“有这个可能,茂才长得斯文,好些姑娘都爱他这样的。”
“叶欢啊,要是你家茂才真中了秀才,你怎么办啊?”李大叔转头问道。虽说叶欢漂亮还有点钱,但到底是开酒馆的,以前是张茂才高攀,但如果张茂才真中了秀才,叶欢这酒馆八成开不了。说来说去,当初就不该让赘婿去读书。
“一天天地乱嚼舌根,是嘴烂了,还是心黑透了?”张氏从后堂冲出来,没好气地冲李大叔骂道,“要喝酒就老实点坐下喝,嘴里吧啦吧啦个不停,真该拉菜市口去闸一刀。”
说着,张氏拽住叶欢的手往后院走,低声斥责道,“一个女人家,成天抛头露面,你还有没有把茂才放在眼里。若是茂才真中了秀才,你让他脸往哪放?”
原主本性内敛,但刚成婚,爹娘就去世了,张茂才一心要考功名,不得不独自撑起门楣。本来有个勤快的店小二,奈何新来的张有才时常醉酒不起,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沽酒收钱。
叶欢心里冷哼,面上却露出一丝委屈,低声道,“娘,您待会别说大哥了,他肯定心情不好,才会醉酒误事。”
张氏:......
她什么时候要骂大儿子了?
在张氏狐疑时,酒馆里的李大叔还在叨叨,“真是白瞎了叶欢那么好的姑娘,这哪里是招赘,明明是给自个找苦吃。”
“就是,叶欢模样好,家底也殷实。”马上有人附和,“张氏没住进来前,对叶欢软言细语,现在比恶婆婆还恶婆婆。要是他家茂才真中了秀才,岂不是要翻天去。”
“谁说不是呢。”李大叔叹气道,“要是叶欢是我家儿媳,肯定当宝供起来,哪里像张家人,暗地里偷吃,还尽不干人事。”
“行了!”
一直默默喝酒的钱泽元“砰”地放下酒杯,“一群大男人背地里说闲话,也不害臊。”
拿起佩剑,走到柜台放下铜板,钱泽元正要走时,突然听到后院传来一声惊呼,他想都没想,冲了进去。
李大叔几人,也跟了进去。
几个人刚进后院,就看到叶欢瑟瑟缩缩地靠在墙角上,大冬天卷着袖子,葱段般的纤手白得发亮,但很快就冻得通红。
地上散了五六件衣裳,还有一个被摔裂了的洗衣盆。
而张氏,正两手叉腰,凶巴巴地瞪着叶欢。
叶欢看到闯进来的几个人,期期艾艾地抽泣一声,看在钱泽元眼中,那就是受到了天大的欺负。
“张氏,你太过分了吧!”钱泽元怒问,“别人家婆婆给儿媳立规矩,也没有像你这般苛待。更别说张茂才一个赘婿,你到叶家蹬鼻子上脸,你还要不要脸?”
方才让李大叔别说人闲话,但这会,钱泽元自个儿没忍住,突突地数落起张氏。
张氏错愕抬手,气到口吃道,“我......我做什么了?”
她就是让叶欢洗个衣裳,方才不小心撞了下叶欢,怎么就成了苛待叶欢?
“娘,不是您的错。”叶欢马上接话,豆大的泪花跟着滚落,“是我没拿好洗衣盆,要是我注意点,就不会被您撞到了。”
边上的张氏连连点头,“听到没有,是她不小心,我才会撞到她的。”
可这样的话在钱泽元几人听来,就摆明了是张氏在欺负叶欢。
叶欢说又转身去看钱泽元,“钱大哥,你别这么说我娘,她向来不重细节,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再说了,我......我也没受伤,不要紧的。”
说到最后,叶欢微微低头,抽泣了两声。她虽没说什么,钱泽元他们已经认定张氏故意欺负人,而且经常这么做。
叶欢在这些街坊眼里,就是一个腼腆善良的好姑娘。
特别是现在,明明前儿刚落了水,这会被张氏虐待洗衣裳,还在为张氏说话,心地也太好了。
李大叔看不下去了,“叶欢,你手冻得通红,这还叫没事吗?以前你爹娘在时,可没让你这般受气过。张茂才是赘婿,你怕张氏做什么,她算哪门子的正经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