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旭仍旧如以前一样,每天早起读书,晌午去铺子里忙活,或是去家里田地里看看,下午和晚上读书或者陪伴妻儿。
过了几天,吴里长忽然来访。
吴里长挑的时候好,赶到天黑后才过来,沈珍珠一家子刚吃了晚饭,听说吴里长来了,沈复年亲自出门将他迎接到了东院。
沐老太爷正带着郭怀旭以及赶过来开小灶的沈文松一起看文章,听闻吴里长到来,都过去陪着一起说话。
吴里长先说好话,“恭喜郭大人,一举夺魁。”
郭怀旭客气地抱拳,“吴爷爷过誉了,我跟着表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又得外祖父和大舅教导,若是不能中,实在对不起大家。”
吴里长笑呵呵的,“能中头名,也不容易。”
郭怀旭没有再客气,“不知吴爷爷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吴里长摸了摸胡子,“这几年间,咱们平远镇的读书人越来越多,举人秀才以往少见,现在伸出两只手都不够数。我想着,这是咱们平远镇文气兴旺之兆啊。既有兴旺之气,咱们总不能白白受用,我想在平原镇挑一处好地方,建一个文曲星庙。庙里面供奉文曲星,凡是我朝中过科举的人都在里面留一个位置,诸位觉得可好?”
沐老太爷没有说话,沈复年就更不会说话了,翁婿两个都去看郭怀旭。
郭怀旭想了想道,“吴爷爷这主意好,但我也有疑惑之处。在咱们乡下中个举人进士了不得,但拿到朝廷里去也算不得什么。若是大张旗鼓盖庙供奉,被有心之人传出去,不免说我们有些张狂。我的意思是,文曲星自然可以供奉,还在世的人就暂时别放进去,先供奉过去的人。人这一辈子好歹也说不准,今日我们供奉了,若是来日此人犯了事,大伙儿都得受牵连。”
吴里长摸了摸胡子,“是这个理儿,还是旭哥儿有远见,我光想着给脸上贴金,却忘了此事。”
郭怀旭笑道,“吴爷爷为了咱们平远镇,也是殚精竭虑。若是要建文曲星庙,别的我帮不上忙,出钱出力都没问题。”
沈复年也表态,“我沈家也愿意出钱出力。”
沐老太爷悠闲地喝一口茶,“女婿,你大哥不在,沐家的事就交给你了。”
吴里长先来郭家走一圈,又去对面王家坐了一会子。这两家都同意,盖文曲星庙的事情瞬间就板上钉钉。
吴里长也不强行化缘,把消息一散出去,各家凭心意。郭怀旭想到父亲的品级将来很有可能在庙里排个首位,遂捐出十两银子。沈复年与沐老太爷次一等,捐了八两。那王家不敢与郭文仪比肩,也捐了八两银子。其余各家少则几钱多则几两,拼拼凑凑了近五十两银子。
吴里长亲自买料子、找匠人,郭怀旭毛遂自荐,画了好几副外地文曲星庙的图样,里面还参考了皇家建筑的一些设计方法,这都是他从父亲手札里看到过的。
吴里长挑了一个大气的款式,命工匠们开始建造。
这文曲星庙占地三间屋子,中间屋子供奉的是文曲星塑身,东西屋用来供排位。外面是一个小院子,还有一个小门房可以供守庙人居住。整个庙建设用的都是好材料,花了将近三十两银子。
吴里长非常公允,将所有的钱财都列在账本上,各项花销都写得清清楚楚,剩下的钱他预备请人照看这庙。
庙盖好之后,就是供奉之人。吴里长将各村族长都着急过来,往上数了近百年,所有中过科举的已故之人名单都列了出来,按照官位大小和科举名次排位,每人刻一个牌位,齐齐摆在东西两屋。东屋是做过官的人,西屋是止步于进士之前的人。
郭文仪毫无疑问排在东屋第一位,排位上的字是郭怀旭亲手刻的,先工部侍郎郭文仪,**年殿试探花出身。
一行字简单明了,官位和科举名次都一目了然。侍郎算是一部长官,正经的三品,整个平远镇都没出第二个。
寺庙落成当日,整个平远镇的人都来看热闹。吴里长按照礼仪安放排位,放鞭炮、烧香,排位上供奉之人的后代全部在场,随着礼官的唱和之声齐齐磕头下跪。
吴里长十分公平,磕头的时候众人的排位也跟屋里面一样,东西两列,郭怀旭在东边第一位,一身月白色袍子,腰间同色腰带,连荷包也换上了浅色的。
沈复年在旁边围观,看着人前出色的女婿,心里不禁升起一股自豪感。
自此,平远镇文曲星庙每日香火不断,因着这里供奉着曾经的探花郎,整个海云县凡是家里有孩子读书的人家都会来上香讨个吉利。
第92章 夫妻共游园;父子同登科……
日子忽悠悠地过, 冬日严寒渐渐都溜走,到了三月中,沈珍珠和两个孩子已经脱去了棉袄, 只早晚穿夹袄。
整个平远镇也是一日一个模样,外头鸟鸣声日盛,草木日渐繁华, 连郭家后花园墙角里都开起了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
半晌午时分,沈珍珠带着两个孩子在后花园玩耍。两个丫头抱着小哥儿两在花园子里逛来逛去, 一会儿追赶蝴蝶, 一会儿去扯树上的叶子。
沈珍珠安静地坐在秋千架上, 微风吹来, 她的裙摆被拂起, 在空中飘动,仿佛仙子手中的绸带一般婀娜。她脸上带着笑,头上步摇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璀璨耀眼。
郭怀旭刚从书房出来,绕过回廊和后罩房, 一跨过花园小角门, 就见到自家娘子这怡然自得的样子。
他站在那里看了许久, 透过她眼底的笑容, 郭怀旭感觉时光好似倒流一般, 又回到了几年前郭家老宅门口。那时候她也是这般, 久病初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