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现在也不用计较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把我当猴子耍你很高兴是吧?”
郭怀旭并未反驳,“沈姑娘,我没有此意。”
沈珍珠哼一声,“从我们认识到至今,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既然说好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为何要干涉我的事情?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到郭怀旭心里,是啊,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她送我刻刀、逗我高兴、送我项链和手链、跟我浓情蜜意,是我忽然推开了她,现在又想管她。
郭怀旭感觉自己已经死掉的心又死了一次,痛得他连呼吸都不敢太使劲。
他沉默了好久,只能憋出一句话,“沈姑娘,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沈珍珠的表情也很冷,“你离我远一些,我就能过得好。”
沈珍珠盯着他的脸,见他眼里所有的光瞬间消失。她心里说道,难过吗?难过就对了,这都是我经历过的。你既然选择绝情绝义,就不要怪我。
这句话无异于最后一根稻草,压得郭怀旭差点站不稳。
说完这句话,沈珍珠转身就走了。
郭怀旭没有再说话,他稍微收拾收拾就回家去了。天已经黑了,各家都掌起了灯。路过沈家杂货铺,毛毛出来在他腿边蹭了蹭,呜呜叫了两声。
郭怀旭俯下身摸了摸它的头,继续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而去。
到了家门口,郭怀旭忽然不想进去。他坐在门墩上,双手抱着头,独自一个人消化刚才沈珍珠给他的暴击。
坐了一会儿,他又站起身。他看了看隔壁的大门,自从她离开,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想起以前两个人每天一起去铺子里,一起回家的场景。那些一起陪伴的日子,成了这些天支撑他走下去的最大慰藉。
郭怀旭在门外站了许久,推开门进去,直奔厨房。刘氏正在做饭,郭怀旭默默地坐到了灶门底下烧火。
自从郭怀旭的身被揭开,母子两个相处反倒比以前好了一些。
刘氏主动问道,“今日铺子里怎么样?”
郭怀旭一边往灶门里填火一边回道,“娘别担心,这几天生意不错,爹也没有随意给人降价。”
刘氏点头,她手下的刀飞快,切的砧板响个不停。
等切完了菜,她忽然放下刀,背对着郭怀旭道,“二郎,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是记恨我,我不怪你。”
说完,她开始继续忙活。
郭怀旭默默地往灶门里填了一把稻草,“娘,儿子不怪您。您和爹把我养大,儿子很感激爹娘。”
刘氏往锅里倒了一点油,“你不用感激我们,你生父教会了你爹打铁,我们家才能有今天,这都是你该得的。你心里不用把我当娘,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嬷嬷。你们大户人家不都是有嬷嬷,嬷嬷对少爷们,都是面子情。”
郭怀旭点头,“娘比嬷嬷好多了,嬷嬷都是有工钱的,儿子什么都没给爹娘。”
刘氏把菜倒进锅里开始翻炒,母子两个不再说话。
等郭铁匠父子几个回来后,一家子吃饭洗漱,然后各自回房
郭怀旭并没有直接睡,他点起了油灯,背诵了几篇文章,又写了几篇字,用的还是沈珍珠送的纸。
等写完了字,郭怀旭轻轻摸了摸那本字帖。这应该是她翻了无数遍的字帖,上面每个字她都临摹了无数遍。
抬手的时候,他手上的链子漏了出来。郭怀旭想到那天上午她悄悄给自己戴项链和手链时亮晶晶的眼神,心里那股痛又涌了出来。
郭怀旭安静地坐在那里,任凭伤痛侵蚀他的全身。等整个人都麻木之后,他吹了灯,慢慢走到床上,躺在那里摸了摸墙上的砖。
他轻轻敲了敲,隔壁已经没人。
与此同时,西街的沈珍珠也正坐在床上发呆。她手里抱着一个小匣子,里面有一只做了一半的荷包。
她不会做针线,但原身会,有时候她还能找到一些感觉。前些日子,沐氏开始有意识地引导她。
她已经给父母做了几双袜子,本来想给郭怀旭做一个荷包,刚做到一半,郭怀旭强行跟她分手。
沈珍珠拿起那个荷包看了看,上面每一针都是她用心绣的,她两辈子第一次给男朋友做针线,却没送出去。
她想起今天郭怀旭眼里的哀伤,心里十分难过。你到底有什么难处,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心里真的爱我吗,如果爱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沈珍珠这些日子是有些负气的,因此她每天都相看夫婿,她想看看郭怀旭的反应。
他没有来找自己,却在背后捣乱。
哼,沈珍珠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好了分手的,你管我跟谁好。
她拿起那个荷包,继续开始一针一线地缝制。荷包用的是沈复年做衣裳剩下的料子,上面绣的是一棵小松树。松树配色简单,容易上手。